目送元家父女离去,林随风脸上没了笑容。一双手在扶手上有节奏地磕着,猛地又顿住,转身对着身后的管家道,“去请元公祠的三叔来,就说我有好茶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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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方丈室。
窗外皑皑的白雪,映得室内一片雪亮。一枝艳红的梅斜斜伸了过来,满室清香……
两个人影正相对而坐,偶尔传来的清脆的落棋声,还有屋角红泥小火炉上冒着腾腾热气正咕嘟作响茶壶,越发的衬得室内一片安谧……
“啊!不下了!不下了!”
一把恼火的嗓音传来,只见屋子东头的人影将手中棋子往棋盒里一砸,就站起了身来。转眼看到对面人影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越发的恼了,大袖一拂。只听得“哗啦”一声响,普慧大师就将那棋子扫落了一地。他一蹦起身,蹿到屋子另一头,端起桌上的茶盏就是一通牛饮,“气死老衲了!现在的年轻人,唉,都不知道礼让的么?”
“呵呵……”
普慧大师将棋盘上的棋子扫得一片狼藉,桌旁的人也不恼。只轻轻一笑,动作优雅地伸出修长的手,一粒一粒的将那些棋子又捡了回来,一一摆正。
若是普慧大师愿意回身看一眼,他就会发现,这人竟然仅凭着记忆,就将先前两人的棋局恢复了七七八八。上面白多黑少,可不正是普慧投子认输的局面么?
可是此时普慧大师正忙着弯腰踢腿,伸展因久坐而有些发酸的腰腿,并没有回头。
将棋局摆好,那人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并不理会身后普慧大师的呼喝声。片刻之后,他舒展了秀挺的双眉,眼底有光芒乍现,缓缓的落下一粒黑子。场面局势立转,只见那粒黑子同先前角落里已经被困的一片黑子遥相呼应,形成了一个直捣白子老巢的大龙。而那粒黑子,正是那龙头的位置。
“唉!喝茶!喝茶!”普慧大师有些不耐烦的吹了吹雪白的眉毛,将那炉子上温着的水取下。一边冲着茶,一边小声嘀咕着,“唉,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点活力都没有!还不如我这一个老头子!”
听到普慧开口,容华回过了神。看着眼前的局势,他不由哂然一笑,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扫而空,装到了棋盒里,面前顿时没有了黑子大龙张牙舞爪的凌厉之势。
“唠扰了!”容华起身接过普慧递过来的茶杯,笑得清风霁月。
普慧大师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你小子知道就好!本来今天老衲是准备出去印雪人的,谁知你要来!唉,师兄又要出门,没办法,只好牺牲了老衲我了!”
听得普慧如此顽皮的说法,容华不由失笑,端起茶杯送到唇边抿了一口。这才歉然道,“抱歉,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普慧摇头晃脑的并不答话,只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刚刚自己偷偷收在袖子里的一小包好茶。计算着自己又能喝多久,话说,方丈师兄太抠门了,连个茶叶也舍不得给他,还要他偷偷的拿。这次幸好这小子来了,到时候可以说是他喝了。
“嘿嘿……”普慧大师想得入神,竟不小心笑出了声。
“大师为何如此高兴?”容华不由挑眉,颇为有趣地看向普慧。
“啊?啊,没有,没有!”普慧忙忙的抬手捂嘴,摇头否认。转眼他又想起了一事,不由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不过说起来,你跟我那个大徒弟还真像!”
看着容华略带不解的神色,普慧大师端起茶,美美地饮了一口,品咂着。良久,待那口香茶入喉,他才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继续道,“他喜欢佛经,年纪轻轻,就整天坐在那里打坐,研究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