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來,「你以命相挾——但在這裡,人命並不值錢。」
蘇葉當然觀察過高度和土壤,死不了,事實上她壓根就不會往下跳。
「我只不過說了一些事實,就要如此待遇?」
「事實?」他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隻跳樑小丑,「什麼事實?」
蘇葉破罐子破摔,「詐捐。」
周浦深嘴角勾起一點幅度,「下來。」
他捉住了她的手腕一拉,撐著她平穩落地。蘇葉微怔,他的手溫熱,聲音彷彿也帶了些溫度。
「青蒿素已經送到阿利茄,你的學生已經得到救治。」周浦深放開她的手,「你呆在這裡,就是條件。」
說完提步離開,再次留給蘇葉一個挺拔的背影。
她一夜無眠,難以消化這奇葩的經歷。不知周浦深的意圖,也不知道何時能離開。
在這倒是什麼都不缺,如果忽略被監視的本質,生活甚至算舒適。護士切瑞還常來陪她聊天,兩天下來已經熟識。
第三天的時候換了一次藥。
蘇葉拽著她的手,「切瑞,你可不可以想辦法讓我走?」
「哈尼,這個問題你問過很多遍了,我的答案還是一樣,」切瑞表情為難,「我想周先生是為你好,住在宿舍你的傷口大概會感染。」
素不相識並且她對他指手劃腳,他怎可能為她好,「謝謝你的安慰,但我想同情心這個東西他沒有。」
房間門毫無預料地被推開,切瑞慌忙出去了,周浦深走進來,坐在蘇葉旁邊,她兩日來尋他不得,這下雖如坐針氈,也還是率先打破沉默,「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周浦深挑眉,稱呼都省了?他翻著她這兩日看的書,良久才開口,「現在。」
蘇葉一怔,等了太久的消息突然到來,反而失去了激動的本能。
周浦深往外走,「需要收拾麼?」語氣不耐。
她哪裡有什麼要收拾,蹭地一下就站起來,跟在他身後。
坐在他車上她仍舊覺得緊繃,偏頭看著街景。車子停穩,司機下來開門,蘇葉才發現不是拉各斯大學,而是商業中心,RC集團非洲分部就設在這裡。
大概沒有人能完整敘述RC集團,周浦深的父親周憲創立公司的時候,RC只是個珠寶公司,後來逐漸涉及石油、礦產,延展到基建、航空等等,總部位於中國香港,尼日利亞是根據地之一。
周浦深之鐵血不是浪得虛名。RC到他手裡才成長為讓人聞風喪膽的集團。
與其他資本家喜歡安全的投資環境不同,他總是在一國內亂或危機時進入該國,給他看重的一方勢力提供軍火和資金援助,危機過後他便是座上之賓。開發資源、投資基建一切好商量。
而石油基建都是大買賣,動輒一個小國的年財政收入。在尼日利亞,財政收入三分之二來源於石油出口,那麼掌控著大部石油的RC,就是半個尼日利亞。
成功取決於敏銳的洞察力,正確判斷最後贏家是誰,若輸則全盤借輸。
周浦深就是如此,贏了一場場豪賭。
蘇葉抬頭看了一眼,RC的棕金色旗幟飄揚在拉各斯最高樓的上方,俯瞰整座城市。
他下了車,她隔著車頂對他說:「周先生,我先走了。」
周浦深像是聽了一個笑話,「是什麼讓你誤會,你現在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