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突然传来笑声。
那一瞬间，宝珠慌忙松开手。
她听到了，那是晚风的笑声。
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迎上她的依然是那双嗜血的双眸，妖男的笑容无比灿烂，他抓起宝珠满是鲜血的手重新放回到钗柄上，“你的角度不对，要斜着刺下来才会更深。”
看着他循循善诱的表情，宝珠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水面上的牡丹花幽幽地飘着，嘶地一声，微小的火苗从一朵牡丹的最下层花瓣开始腾起来，火焰越来越旺，然后整个水面上的牡丹都开始燃烧，金粉被吹上天，黑暗中闪闪烁烁。
火光照亮了整个黑夜。
“再来。”男人说。
握着金钗的手不停地颤唞。
“刺我。”他拉着她的手靠近自己的胸膛。
刺他，刺他。
宝珠着魔了。
她一下又一下地刺下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再一下，再一下，就能把这个妖怪，不，就能把这个魔鬼杀死了，然后这个恐怖的噩梦就会结束了……
只是，不行，根本就不行。
血，不停地从男人的胸口流出来。
但他根本就没有倒下的意③
饮玉抬手抚上她的脸，眯起眼睛，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惑人心魂。
她扭头不去看他。
他附在她耳边，吹着气，“他哪里比我好，他甚至看不到你的美好。”
宝珠松开手，狠狠在他肩头咬了一口，“你根本不是人，你没有资格和他比。”
“放松。我不喜欢勉强。”
混蛋！你现在难道不是在勉强么！
怎么办，怎么办。
看来这神经病是要来真的了。
宝珠的双手不停地在他背上抓，痛苦地挣扎着。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她。
晚风，晚风，你在哪里，在哪里……
你怎么不来，不来救我……
啊！
一声惨叫惊破静谧的深夜。
到底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他的东西埋进她的身体。
宝珠终于懂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真谛。
她刺得他出了血，他也同样以某种工具报了仇。
毫不犹豫，一击命中。
他微微动了一下，她马上扯住他的头发，声音颤唞着，“你杀了我吧。”
他低头吻她，好像完全没听到她的话。
两个人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娘子，娘子……”男人的声音是如此的热切，仿佛他身下的就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漂亮的双眸流光溢彩，似乎真的很开心，“你是我的了。我真幸福。”
相比于男人异常的兴奋，宝珠心中的痛苦和厌恶已经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
这两种感情让她觉得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
绝望让她放弃挣扎。
晚了，已经来不及了。
没了，全都没了。
身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绝望在一瞬间彻底将宝珠击倒在地。
困倦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开始陷入沉沉的梦境。
梦中有座灰秃秃的山崖，一个灰袍子的男人和一个紫色衣服的女人，背对着自己站着。
女人说：“若你在白泽这种处境，你会怎么做？”
“我自然不会像他那样，”男人淡淡道，“我会好好怜她，爱她，让她心甘情愿被我欺骗，然后笑着死在我怀里。”
女子若有所思地道：“若她还是知道了，逃跑了呢？”
“很简单。我会把她抓回来，囚禁起来，告诉外界，她已经死了，抹杀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然后日日夜夜对她好，惯着她，宠着她。”
紫色衣服的女子肩膀颤了颤，她干笑一声，“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都不会接受的吧。你倒是不如抹掉她的回忆。”
男人道：“我不是白泽，我不要她变得不完整。六界中不会再有人记得她，人们都忘记她和她忘记其他人是一样的。”
怎么样才能彻底拥有一个人？
很简单。
只要你把她拥有的东西全部毁掉，让她的世界只剩下你。
疼。
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把宝珠从梦中牵引出来。
梦醒之后，自己面前依然是那个一脸幸福的神经病。
没有温暖的阳光，没有清脆的鸟鸣，没有和煦的微风。
只有一个漂亮得惨绝人寰的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