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莫非是一件九霄的隐秘旧闻?
饮玉清澈而平静的眸子忽然潋滟了起来,仙人们发现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似乎比方才看起来更有神采,虽然他眼中的是惊愕,寂寥,无奈和深深的悲哀。
他不知道她会来,按她的性子,本是不该来的。
他盯着她发了好一会呆,直到太白金星假装很自然地咳了咳,饮玉才移开目光,“问了你,你会同意么。”
春山没有回答,只是说:“你说过可以让我把你当作他。我仔细想了想,也许你是对的,你就是他,他就是你,饮玉和顾晚风根本就没什么不同。”
饮玉依然是笑着的,笑得那样温暖,笑得一干仙子的心都醉了。
那一瞬间,春山似乎看到了顾晚风。
清古冶艳,秀逸天成。
他们很像,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容。
无论自己是否被孤立被背叛,无论自己是否身处险境,无论前路有多渺茫,只要想起他,闭上眼睛回忆他的微笑,就会变得很心安。
仿佛在心底开了一朵金色的小花,周围再黑暗,也总有一处永远温暖明亮的地方。
可是他说,“不,我和他不同。”
他低头看她,喜堂中的烛光,廊檐下和院子中一排一排的大红风灯将墨色的夜空染成了妖冶的红。他就站在那里,红衣当风,发丝轻轻飞扬,熟悉的面容上转瞬便换成了冷漠的笑容。
春山心中一阵悸颤,这些日子来,她一直在说服自己,他就是他,晚风没有死,只是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没有死,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她马上就要把自己说服了,可是现在他居然说他不是他。
因为失去过一次,所以不能再眼看着他娶别的女人。
那一次失去,六界俱灭,心也跟着一同死了,所以当他说自己就是顾晚风时,她还是微微有些心动的,后来连司命也说他就是顾晚风,她更加相信了,只要晚风能再回到自己身边,她什么都不想了,何况司命说,她和他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可爱的软软的小孩子,这是件多么欢喜的事情。
她是勇敢的,同是也是怯懦的。
她那颗不怕战场厮杀,不怕血影刀光,不怕背叛孤立的心,在此时此刻却疼了起来。
她怕的居然只是一句话。
“不,我和他不同。”
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给她。
就差一点,春山打算转身就走。
但她忍住了,如果她现在离开了,那她的顾晚风就是别人的夫君了,所以她不能,就算众仙向她投来或质疑或不解或嘲笑的目光,她也不能退后一步。
春山直了直脊背,被他逼极了,她骨子里的执着忽地蔓延上来,不管不顾地拉住他的袖子,“可我信了,你随便说说的话,我信了。”
他拂开她的手,冷冷道:“你还要我再说一遍么。我不是他,你的顾晚风已经死了。死了,懂什么意思么?”
“我不懂,”春山垂着眼睛,“你不需解释给我听,你就是他。”末了,似乎是为了再次肯定,她咬着嘴唇又说了一遍,“你就是他。”
她的固执,他不是第一次见。
男人叹了口气,清澈如天河水的双瞳中,清晰地印着他面前紫衣长发的女子和她那张苍白若纸的脸,“我和他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爱的人是你,我爱的人是音音。”
他爱的是你,我爱的则是她。
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月色如水,清清凉凉,堪堪照在院中大丛大丛的红色牡丹上,诡异的是,明明是冬日,花瓣上头竟静静地驻足一只玉色蝴蝶,不飞也不动,似乎在看着喜堂中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