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這扇門的。
她定定神,看著面前面無表情的星衛之首,“……史美人,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史飄零盯了她一會兒,低頭看去,看到她褻衣之外露出的腳趾,開口:“……會著涼的。”
呃……好神妙的一句話。海棠這人有個好處,從善如流,立刻倒退進屋跳回床上。史飄零也進來,小心扣上門。
她站到海棠面前,看了眼她,就低頭看著自己的指頭。海棠等著她說話,也不開口。過了半晌,史飄零低低的說了一句,“……我的原名叫趙零。”
然後?海棠點頭。
史飄零卻沉默了起來,她慢慢抬起頭,一雙秋水一般的眼睛裡閃動著冰一般銳利的光彩,她看了海棠半晌,忽然開口,“你不是杜笑兒。”
海棠只覺得心裡猛的一跳,腦子裡轟的一聲!海棠連指頭都開始顫唞,她直直的盯著史飄零,那個容顏嬌嫩,猶如蓮花的女子沒有溫度的笑了一下,唇角銳利有如刀鋒。
海棠瞪大了眼,心裡一片亂哄哄的發苦,還沒從第一句話的打擊裡恢復過來,第二句話的連擊又到,史飄零一字一句的說:“如果你是杜笑兒的話,現在只怕早跟了沉冰走了。”
蕭羌離開海棠臥室的時候,已經是丑時初刻了,大概還有一個時辰,船就會到長昭的最後一個港口,然後就到了沉國的領域。
想起史飄零就是天樞這件事,他眉毛皺了一下,疲憊的壓了一下太陽穴。
揮手讓侍衛退下,他走上甲板。
今夜無風,軍船平穩的在水面劈開一條條波紋,蕭羌深深呼吸了一口森冷空氣,覺得肺裡都有些微微的冷疼。
剛才似乎是一下子說了不該說的話呢。蕭羌苦笑,想起來自己剛才和海棠的對話,反省了一下。
自己居然說出了“王叔也在我身邊安插人”這樣的話,真是越活越回去,連這點心思都控制不住了。
不過,也似乎只在這個小字海棠的女子面前吧?
想到這裡,他唇邊的苦笑加深起來,仰頭望天,看滿天星子閃動。
半晌,他轉頭,看到從船艙的方向,趙亭搖著輪椅慢慢而來,兩個男人有那麼片刻相對無言,只不過趙亭雖然依舊面色難看,不過好歹沒有了之前的怨毒,他盯著蕭羌看了一會兒,抬手,丟給他一瓶酒,自己一仰頭,手裡另外一瓶自己灌了下去,頗有借酒消愁,壓制自己宰了蕭羌沖動的意味。
“……她確實是我女兒。”在蕭羌走後,和史飄零溝通過的趙亭面色沉凝,說完這句,不禁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蕭羌。
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兒居然還活著。
趙亭的妻子生下女兒之後,身體虛弱,長年臥病,趙亭又經常行軍打仗,就很不負責任的把襁褓中的女兒甩給了徒兒,反正蕭逐好歹是個王爺,家大業大,一個女娃還是照顧得起的。
後來他被抄家滅族,倉皇逃命之中根本顧不得自己的女兒,本來早以為她也死了,卻沒想到不僅沒死,反而成了蕭逐的護衛——這也就罷了,居然還成了蕭羌的妃子!
想到這裡,趙亭就想起了史飄零對他說話的樣子。
那個女子語氣冷漠,眼神冰冷,她非常明確的用自己的態度告訴他,她不把他當父親,他也不必把她當成女兒。
他問她,可曾想過這樣對得起死去的親人族眷,她對他說,她是被蕭逐撫養長大的,眼裡除了蕭逐,再沒有其他任何人、事。
她語氣冷淡,說,他們的死與我有何關系?
趙亭只覺得,此刻如果有必要,她一劍刺入他心髒,必然毫不猶豫。
有那麼一瞬,他呼吸困難,不斷咳嗽,他覺得自己隨時會死去,而那個和他的妻子生得一摸一樣的女子端正地坐在他前方,手指放在膝蓋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