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妙真的身子,看上去,是那么的孱弱。
那天他想的是,那人好不识好歹,都说不见了,还要站在门外逼人。
那人长身玉立,冷冷清清的气质倒像妙真。
妙真心中藏着无限事,说不得碰不得。
他心中却唯有,六岁那年的雪天。
积雪封路有三寸,他居于破庙中瑟瑟发抖,三日未曾饱腹。
好容易大雪停了,冬日的阳光懒,没有温度。
他跑到街上,躲在一家包子铺的火炉边取暖,看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不住的咽着口水。
包子铺的主人过来赶人:“哪来的脏兮兮的小乞丐,赶快滚!”
不知是气不过还是太冷了舍不得那星点炉火的暖气。
他道:“我站在街边,不曾进你铺子,亦未曾动你东西,这街亦不是你的地盘,为何我不能坐了?”
没读过书的包子铺主人不能辩驳,脑羞成怒的直接动手赶人。
本就无力的身子,给五大三粗的那人一下就拎起来丢到了街心。
不过他未感到积雪化水的寒意,反而跌入一个满是檀香味的怀抱。
天子脚下贵人如云,好多贵人的脾气可都不好,他立刻弹出去,生怕自己脏兮兮的身子弄脏了贵人的衣服。
警戒的盯着那人,生怕贵人发威。
那人却不恼,递给他一个热腾腾的包子。
他犹豫的接过,狼吞虎咽的吃了。
他想,是遇到好人了,他曾经看到的贵人间的礼数,行了一个礼,不伦不类的。
他要走,却被刚刚给他包子的手给抓住了,那人声音虽然清淡,却有温度。
她问:“你住哪儿,家中可有人?”
她对他也算有一饭之恩了,他时常偷偷摸进那些贵人才能进去的书院,自诩也算是知恩图报。
于是恭敬的回答:“我住城南的破庙旁的草屋,草屋三日前叫雪给压塌了,这几日暂且栖身破庙,与关公爷爷做伴。”
“如此,家中是无人了,那你可愿随我去,我教你读书写字,教你为人处世可好?”
她说着,牵起他的脏手。
那双手玉质芊芊,可真好看。他真怕叫自个手上的污泥染黑了。可她却毫不在意。
鬼使神差的,他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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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有了从小长于清远庵的青晏小师傅。
三十|
待天色暗晓,赵煦方才自案首抬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正整理案上凌乱的奏疏的赵吉祥,抬头看了眼铜漏,答:“快寅时了,官家可要就寝了?”
“不了。”
赵煦站起身,熬的太晚,早便没了睡意,“今晚月色依稀,夜景也可赏赏。”
“诺。”赵吉祥刚刚将所有的奏疏归类置好。
去寻了件薄裘给赵煦穿上。
深秋的夜里,更深露重,不要着凉了才好。
赵吉祥本想叫守夜的人一起,提上琉璃灯,在前为官家引路。
却被赵煦拒绝了,自提着一盏就走出了去。
吉祥公公赶忙拎着另一盏追了上去,特特跑到赵煦大约一步距离的前方,为其引路。
银盘悬在空中,云雾缭绕。
风动云动,似月在动。
本无声的风,树叶拍打作响——“沙沙”;本无味的风,秋花香染上鼻尖——“淡雅”。
深夜,太夜池旁,连蛙声也也无。偶尔传来,鱼尾拍打湖水一两声。
明明是瞎逛,可脚就是不听指挥的,走到了椒房殿外。
若不是大门上悬挂的那个红灯笼,整个椒房殿,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将手中的琉璃灯递给赵吉祥,赵煦找到一处稍矮的墙,一撩下袍,纵身一跃。
身影便消失在了吉祥公公的眼前。
夜半三更的,官家竟学起了江湖采花大盗的本事,翻墙夜探姑娘的深闺!
吉祥公公表示目瞪口呆,圣人好歹也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官家啊,咱们走正门不行吗?
还是,现在主子夫妻间,就爱这种情趣?
脑子不够用,吉祥公公干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抱着两个琉璃灯,假眯一会儿。
赵煦翻进的地方,刚好就是椒房殿那颗巨大的梧桐树旁,树下还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残局。
空气中似乎还遗留着攸宁身上特有的体香。闻着就觉得舒坦。
他无奈一笑。谁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呢?
傻事既然已经干了,他也就干脆作一名真正的偷香窃玉的小贼吧。
寝殿正前门,寒露守夜十分用心。目不转睛,不见困意。
他试着开了开窗户,并没锁。
手一撑,也就进了去。
绕进内殿,床上鼓着一个包。与以往如出一辙的睡姿,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