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咳了一声,以示令赵煦收起那副样子,装的忒不像了:“二叔已经在外十多年了,中间尽职尽责,从未有一丝疏漏,于情于理之中也该调回京中享享福了。”
“便是我三叔,家里老祖母日日的念着他,在外将满十年也未归家几回,一直恐怕自己身体不好,就见不着那个亲生的长子,蹭着这次的机会,难道不该让三叔见老祖母一面吗?”
怎么又转回来了?赵煦无奈的拉过攸宁的小手,摩砂着,凑近嘴唇轻轻一亲。没有回答。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攸宁哪会和他温存呢?生硬的抽回手,问:“官家到底是何种一个想法,难道真的不行吗?”
“阿宁,这是前朝的政事,后宫不该插手的。”赵煦背手站立,直着身子,已经比攸宁高出了一个头的差距。
只听攸宁一声的冷哼:“原来后宫是不得干预前朝的,那么,能够随意进出宣室殿的萧清瑜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愿我宋家人回京不是就担心你那改革的大计多了一重的阻力吗?当初我身陷囹圄,你不是就计划着拿回了祖父手里的兵权,顺便将他赶去了北漠。”
“如今祖父病重,官家是否很志得意满呢?”
“宋攸宁!”赵煦一声的断喝,阻止了攸宁还将说出口的空诉,接着说下去,恐怕百年前的陈年旧账都要给翻了出来了。
“宋国公是担忧墨城边防,自请去的。里面更为了什么?皇后难道比朕明白的少吗?”
“就算祖父是为了我,可是,官家可以拍着胸脯说,当时你没有推波助燃一把吗?若真是王家所迫,何不就令祖父养好身子回京呢?令妾身几个叔叔一道回家团圆不是才对起我宋家的盖世功勋吗?”
攸宁继续咄咄相逼着,丝毫不肯退让一步,“恐怕王嫒入宫,还是对王家的嘉奖吧?”
五十|
“良妃入宫缘由朕早就与你说清了,你非得扯在一起朕也无法。只是这无理的要求朕实在是不能答应!”显然赵煦虽在意着攸宁的情感,但是在大事面前是不会退步的。
“忠君的功勋不是给你拿来要挟天子的筹码。若你想不明白,就去太皇太后的陵寝那儿好好想想,看着你的外祖母思路或许会清晰一点!”
“今日显然不能好好的谈了,朕回宣室殿歇置。”
拂袖走到殿门处,赵煦回首看着几近崩溃状态的攸宁,最后说了句:“阿宁,对你,我赵煦,自问,问心无愧!”
头也不回的大步便离开了。看来张公公的那点小机灵,还是没挡住帝后撕逼的结局啊~~
偌大的寝宫,为着好谈话,一个侍女也无,留下攸宁一个人,面对彻底寂静下来的空旷空间,发疯似的开始打砸东西。
不知是在发泄刚刚对赵煦强硬的不满,还是对心里感情的失望,还是身在高位却依旧不能帮扶家族的可悲。
痛快的嚎啕,酣畅淋漓。
在心中默默的告诫着自己,只有这一次,发泄完之后,她自然就会像外祖母一样,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周国母,不能再,受制于任何一个人!
拂袖而走的赵煦,心绪又哪里会安定起来呢?几次三番的想往回走,可是手就定在了那儿,听到殿内的大哭声。
记忆里,便是太皇太后丧时,也未有大哭成这样的失礼。
这样的情形,到底还是不见的好。
在殿外站了一会,到底还是走了。
晚风逆行,不知想要留住谁的脚步,也是无力。吹起地上的花飞絮,飘飘的,落进湖中,飘零着。
深夜引路的,只剩下天上的月光,连盏灯也是忘记了取,吉祥公公在后面追着、喊着:“官家,您可慢些!”
主子们的脾气啊,真是难猜,刚刚还在椒房殿舍不得走的,现在又跑的这个飞快。
“娘娘,刚刚椒房殿那边的消息。”
夜深人静时,谢卉儿舒服的享受着朝霞的按摩,近日来总觉得头部昏昏沉沉的,春困也是来的措手不及。
抬手示意禀告的彩云口读,椒房殿的小内应是早就插下的了,虽然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插手到攸宁的近身边,这种传递消息的还是没人注意的外间洒扫宫女好。
好似今日官家与圣人大吵,官家拂袖而去,圣人失态大哭的消息,也不枉她忍着困意等到现在了。
“官家对圣人一向都看护的紧,两人今夜一起弗了良妃的面子,倒是又这样的......”
朝霞顺着一个方向,不紧不慢的按摩着谢卉儿的太阳穴位,力度正合适,谢卉儿舒服的换了一个姿势,吩咐垂首着的彩云:
“家中那边的消息,暂时不要走父亲那边过,直接与母亲说。”祖父和叔叔们自然也就知晓了。
当初赵煦破裂给父亲丞相之位,祖父已然觉得不对。原来都是为着废制铺路,父亲一个毫无作为的陈设用的丞相,的确比王太常之流更加无害。
可是父亲愿意为了赵煦这个弟子,当做一个挡箭牌,但是整个谢家却不行,谢家百年的积累,固守的清高,哪里是说丢就可以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