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墨城城主府注定灯火通明。而深夜被叫去的军士们,原是以为军师安排他们趁夜奇袭北漠,却没想到在寒风中站了一夜。
要知道,不管白日多少炎热,墨城的夏夜,风也是刺骨的冷。
就在军士快冻的没知觉了,天光微亮,气温也回升了。
军士们方才看见,齐哈尔、方戚远以及白岐悠悠踱步的身影。
有那站了一夜,满肚子怨气又兼胆大不怕死的,大声质问:
“将军,吾等皆几大封王送来相助大周驭敌的。但将军不信任吾等,平日不加重用便算了,为何在深夜这样刁难于我们?”
一番质问,叫好者甚重。
齐哈尔大踏步飞身到军士前方的一处木搭的小台上,大喝:“封王已反,尔等皆为叛军之人,有何抱怨可言?”
这些军士待在墨城,偶有听到谣言,却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天。因着白岐向使者保证,封王军队不会冲杀阵前,是以他们这几天还是很悠闲滋润的。
庶兵的命是最轻贱的,若是大周的将军要斩杀他们于阵前,给大周将士立威,他们亦无话可说。
人心一旦怕了,总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加之这批人,都是封王故意挑出弱兵,实在是没有什么根骨可言。
有几个颤唞着腿就想逃出军阵,却被守在一旁的军官就地斩杀。
血溅三尺,窃窃私语者全都闭了嘴,也有吓破了胆的,裤裆处有着可疑的溼潤。
“各位看见了,逃兵者,军法论处。”齐哈尔道。
等方戚远与白岐一道站在身边后,又道:“尔等已是封王弃兵,虽未真的上阵,却也是戴罪之身!”
“可知?”
底下人面面相觑,面白如纸,口不能言。
“但是。”齐哈尔语气一转,“今日有戴罪立功之机会,只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了。”⊙思⊙兔⊙網⊙
六七|
颤颤巍巍宛如七十老妪的军士们,复扬起头,相互私语求证,“戴罪立功,不必有先前的下场是否为真”。骄阳烈焰下,头一次,站的笔直如两边白杨。
“但听将军吩咐!”
立威的效果已然达到了,齐哈尔豪迈一笑,示意方戚远上前,嘴皮子的煽动功夫,还得他来。
“本将明白你们都不愿客死此处,但是你们恐也怕与家乡兄弟亲人刀剑相对?”方戚远又再试探的问了一遍。
比起就地被处死,但凡还有点脑子都知道回句“绝不徇私”,他们也的确这样做了。
“很好,但是昨夜军师所献之策,不需你们冲往前线,只需你们拖住北漠军队南下,立此大功,自可功过相抵。待大周收复封地,你们也可自行返乡与亲人相聚。”
兵行诡道,雄兵自当冲锋陷阵、杀敌百万,这弱兵也有弱兵的用法。白岐昨夜所书之法,方戚远实在是要再叹一句,兵法诡谲之处,用兵入神当世诸葛也不为过。
“拖”字诀就在于拖。在墨城数日的部署,早弄清了北漠大营之处,每日去搅闹一番,人心涣散,北漠军再是要南下,这脚程也要慢了许多。这些个弱兵,分批而去,搅闹之后,战场逃生的本事没有比他们更会的了。
方戚远解释的很清楚,底下的军士刚刚经历生死边缘的徘徊,此刻答应的不能再快,频频点头不止。
东风阵阵,战鼓终将擂起。
浩浩汤汤的三十万大军在玉阳门外汇合,欲破玉阳关,再破陈郡,直入大周腹地。
封王到底以“皇帝血统不纯,谋害太皇太后为由”,起兵反周了。
而收到细作要求接应消息的北漠王,虽大怒于细作的自作主张,但后思一想,不如将错就错,更叫大周皇帝乖乖的知晓,北漠虽小但也是虎狼众多,不由侵犯。
同时,北漠牧民放牧时,总是受到附近盗贼明抢,耶律齐带人堵截许多次,却总叫其逃脱,偶尔抓到一两个,被抓者两股颤颤,黄汤湿了底裤,什么也问不出。
牧民不甚其扰,那些被抢的牛羊,都是身家的性命,过冬的粮食,如此一来,耶律珅也不得不受阻于此,起码,不解决那群盗贼,北漠就别想南下了。
“那些个毛贼到底什么来历?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又一次没有抓到人的耶律齐,在大王的帐中抱怨。
耶律珅研究着面前的漠北舆图,道:“大周的人。”
“啥?”耶律齐实在无法将那群狡猾如狐,胆小如鼠的盗贼和方戚远手下那群大周的将士联系起来。
北漠是迁移的种族,大规模的迁移动作也是慢的,便是加强了巡防,被强行记背住整个漠北舆图的那些军士,也能靠着整个草原的地势,如狼一样的偷牛羊而去。
“不能在这样虚耗下去了,丢的牛羊不多,迁帐!”思索再三,耶律珅道,“上阵的男儿不需跟着女郎走,男儿随我绕过墨城取山阴关叫大周两头无从兼顾!”
“男儿都走了,谁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