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韩琦身后
韩琦甍之事,韩家上下早就准备。
次日章越闻讯而来时,但见韩府中白幡招魂都已周全。
韩琦妻子在先亡故,如今韩琦又是病逝,其丧事由其侄儿韩正彦来主持。
至于韩忠彦穿着孝子服一脸茫然,这里是相州,自没有汴京有那么多达官显贵上门问询,消息传至官家那还要些功夫。
所以韩忠彦一副无事可做的样子。
章越拜祭了韩琦后,便在后堂找到了韩忠彦。
韩忠彦道:“度之,你答允给爹爹写墓志铭的事太轻率了。”
章越道:“有何轻率?当初答允给你爹爹写安国寺塔记时,我便知道以后会摊上这么一事。”
说完韩忠彦与章越二人都是相视一笑,聪明人说话就不用说得太透。
“说说你吧,以后打算如何?”
此事与王安石脱不了干系。
王安石当时应表一个我错了的态度,但老王偏偏起了性子,如同中二少年一般坚持,我没错,错的是所有人,我拒绝道歉。
章越失笑道:“你我同窗一场!有什么交情比得过如此!”
木稼尝闻达官怕,山颓果见哲人萎。
因为这件事晏几道被牵扯进郑侠案中,以讥讽新政为名被下狱论处。
章越记得晏几道性子颇为高傲,他的诗词很有名,别人要拜访他,他却道今政事堂中半吾家旧客,未暇见也。
韩琦病逝的消息,由章越书信飞速传至京师。
王安石与韩琦关系并不好啊。
王安石也为当初所为的事买了单。
最后韩琦给王安石台阶说此事就算了。
到鹌鹑案时,大理寺,审刑院将矛头都指向王安石,认为他是犯了傻。
韩忠彦嘴一撇道:“我一定要承你章三的情吗?”
王安石如今自承看人确实不行,一个是章越,一个便是韩琦。
章越点点头,晏几道是晏殊的小儿子。
写完之后,王安石觉得不能尽其意,当即挥笔又写了一首。
章越道:“师朴,王丞相虽是执拗,但不至于此。官家也不容人敢诋毁韩家。”
韩琦已作鹤西去,当初幕府少年如今成了宰相,他们同样面对是积重难返的国势,同样面对无数官员和百姓的质疑,同样是天下没有几个人了解他们呕心沥血,披肝沥胆想要治理好国家的苦心。
此外三司大火之事又牵扯到韩忠彦。
韩忠彦道:“以往爹爹在时,有他支撑着,为我们遮挡风雪。他一走这霜刀风剑便来了,他怕我落得与晏七无二。故而托你写墓志铭。看在你的面上,旁人便不敢动我韩家了。”
英姿爽气归图画,茂德元勋在鼎彝。
王安石为相后,韩琦一直在朝野反对和抨击他的新法。如今韩琦死了,王安石应是称快才对啊。
这还是韩琦在的时候,尚且如此敲打韩忠彦,韩琦现在不在了怎么办?
因此章越抵达韩府时,子弟中那等惴惴不安的心情可想而知。
又因鹌鹑案,王安石与韩琦更是扯破了脸。
晏几道是宰相之子,姐夫冯京还是当朝参政,居然弄得如此狼狈。
王安石点点头,当即挥笔写了首挽词,其中有一句‘心期自与众人殊,骨相知非浅丈夫。’
王安石这次复相入京,路过瓜州时凝望扬州,想起当年在韩琦幕下的日子作了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