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她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拒绝了他这并不“过分”的要求,岂非便是她对他仍旧是怀揣着猜疑?岂非便是向所有人声明, 她这三个月来的“一往情深”, 通通都是虚情假意?
如果真是那样, 不仅是她这三个月的辛苦做戏白费一场,便连之前四年的伪装,不等袁二爷那边收好尾,就也统统都要功亏一篑。
像是急切地想要向他表明自己的真心似的, 锦颐在听到了岑殷南提出想要去铁血军军营以及谢家的时候, 甚至还在眼里闪着光,立马露出了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难得你想了解我其他时候生活的环境。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正好快到饭点了,要不我现在先带你去我家吃个午饭,见见我爸我妈他们,等到下午我再带你去我们军营里转转?”
岑殷南想要去到铁血军的军营和谢家, 是想要亲自去查看有关于锦颐和铁血军的机密。所以,他对锦颐的提议简直就是求之不得。
“如果你没什么不方便的话。”他笑道。
头一次,他没有掩饰自己揉碎在笑容里的迫切、惊喜。当然,如果非要将他笑容里的种种含义,解释成是“他终于光明正大的被纳入了她的生活”的话,倒也并不如何牵强。
锦颐假装没有过多的去探究他的那抹笑,一边故意垂下眸,懒懒地撑着椅子两旁的把手站起来,给岑殷南留足了遮掩面上表情的时间,一边好笑地问道:“我有什么好不方便的?”
“走!我现在就带你先回我家!”
说着,她真就对岑殷南伸出了一只布满了厚茧的手,待得岑殷南同样将他那葱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覆上之后,便牢牢握紧,领着他坐上车,向着谢家的复式小洋楼去了。
因是临时决定,谢家的三人,没人知道锦颐今天要回来。尤其,是还要带着那个早就让齐玉茹看不惯了的岑殷南回来。
“你作死呀你!你怎么敢把一个戏子给领到家里来了?!你这是要把你娘给气死啊!”
印象里惯来温柔的齐玉茹,打见到锦颐身旁的岑殷南第一眼起,就没了好脸色。她甚至像是再不想看岑殷南一眼,一手搀着她身旁的谢峰德,稍稍挪动了身子,用另一只手一把扯过了锦颐后,便对着锦颐疾言厉色地训斥道。
瞧着齐玉茹的怒容,锦颐一时间有些怔愣住了——
她在带着岑殷南来的路上,就想过齐玉茹有可能会生气。但老实说,她真的未曾想过从来温柔小意的齐玉茹,会被气得这样狠。
“一个伶人!一个戏子!一个女孩子家家,你怎么敢和这种人混在一起?!还把他往家里带?!你的名声你还要不要了?!你的命你还要不要了?!”一字一句从她的唇齿中被吐露出来,像是用尽了她平生的狠劲儿。
锦颐似不经意般,将目光往齐玉茹身旁的谢峰德和谢锦言身上瞥了瞥。只见,就连那四年以来,始终是不管流言,坚定的信任着自己的两人,此刻眼里也透露出丝丝的不认同和责怪。
一瞬间,锦颐忽然有些庆幸。她庆幸自己不曾将自己及军中的机密告知家里人,否则,他们届时的反应,定然是不会比现在更加真实的。
眼里兀地弥上一层厌烦,锦颐顾不得自己的举动是否会叫这些她最亲密的人凉心,只将自己被齐玉茹拽着的手握成拳头,往回扯了扯,又用另一只手有些用力地将齐玉茹的手拉开——
“妈!我的名声早就坏了!就算日后再坏一些,又干殷南什么事儿?!”锦颐做出一种暴躁的模样,极度不耐烦道。
她心想,只要再等一个月!只要等到十二月份,袁二爷把最后一批武器运到沈阳给藏好,她便能不用再为了同那些人虚与委蛇而继续作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