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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3)

卢冬青也礼貌道:“不知陈捕头要查什么案子?于我一介布衣有何指教?”

陈捕头道:“指教不敢当,我只是想请教大夫,是不是认识倪燕?”

卢冬青一怔,点头道:“是认识,燕儿时常来我这里抓药问诊,他出什么事了吗?”

陈捕头叹了一声,道:“他死了。”

*

师徒两人跟随陈斗升,一道往倪家走去。

卢正秋走在队伍后方,默默观察衙差们的举动。他看到这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神色似乎是在互相埋怨,只是声音太小,从远处听辨不清细节。

他们只说了一会儿,很快便分开了,各自整理衣襟佩刀,亦步亦趋地跟上陈捕头的脚步。

卢正秋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而将视线投远,落在队伍前方卢冬青的背影上。

卢冬青和陈捕头并肩而行,一言不发,肩膀僵硬地绷着。

卢正秋虽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凭背影猜出他此时此刻脸上的神色。

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毕竟,一个医者忽然听到病患的死讯,心里一定不会好受的。

更何况,这个病患还是他为数不多的友人。

三坪村很小,从药铺出发,翻过一座山头,便到了倪家。

倪家院门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在这样小的村落里,消息总是传播得很快,众人看到官府来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陈捕头凑到卢冬青耳畔,低声道:“三坪村里没有郎中,只能劳烦卢大夫帮忙验验尸体。”

卢冬青点头应过,心下不由得一沉。他的心底仍存着最后一丝希望,不愿相信友人已经变作别人口中的“尸体”。

倪家从前在村里小有权势,祖上传下来的农田近百亩,村里不少农民都是倪家的佃户,见了当家要尊称一句老爷。

倪家的宅院也比寻常农户气派许多,四面朱墙围出一座敞亮的独院,两侧是卧房,正中的厅堂用来待客,后方还连着一间书房。

可惜自打倪老爷过世,倪家便日渐衰落,家仆纷纷离去,家宅更无人打理,盆栽花草枯萎凋零,水缸里爬满蛛网,卧房的门紧闭着,正厅的桌椅落了一层灰,后方的书房则变成储物室,柜架上堆满杂物。

倪燕就倒在书房中央,背倚着一排柜架,头弯折成不自然的角度,颓然垂在胸`前。

几个时辰前,他还是生机勃勃的一条燕子,此刻却仿佛断了线的木偶,白皙细腻的肌肤肤色泛着不自然的青紫,眼球肿胀,唇无血色。

衙差们见状,纷纷停下脚步,倒吸凉气,卢冬青拨开他们,径直来到友人面前。

在看清友人的模样时,青年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拳头捏紧又松开,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但他强迫自己蹲下来,观察友人的体状。

倪燕的手垂在身侧,手掌平摊向上,手心处像是生出无数条青色藤蔓,钻入体肤,顺着细瘦的手臂一路向上攀爬,脉络愈发密集淤肿,将脖颈和脸颊染成青紫色的一片。

这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死法。

卢冬青将手指贴在他的脉搏上,小心避开那些青色藤蔓,试图寻找一丝微弱的脉气。半晌后,他起身摇头道:“毒性已经摧入心肝,彻底阻断经脉,怕是已经没救了。”

陈捕头在他耳旁追问道:“什么毒?”

“还不能断定,不过掌心有一处针口,看起来毒药是用细针送入的。”

陈捕头转向门边的部下,命令道:“找。”

三人俯身搜寻,果然在书桌角的阴影里找到一根滚落的银针。

银针又细又小,只有拇指长度,比一根头发粗不了多少,尖端染着怪异的青色。

陈捕头取出白帕垫在手里,将银针小心翼翼地拾起,举到卢冬青面前:“请卢大夫帮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