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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除夕快乐,弥留(2 / 2)

然后,王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王琼再次醒过来的时侯,睁眼,便看到一片花白,与刺鼻的消毒水味,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脸上,想要伸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母亲就趴在床边,已经沉沉的睡去,王琼仰面躺在床上,把头深陷在枕头里,两眼愣愣的看着天花板,感受着从身上传来的疼痛,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除了身体上的,还有心里的。

从那以后,王琼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双腿截肢,回到家里后,每天躺在床上,睡也睡不着,睁着眼睛,听着吵闹的周围。

那一年,父亲回来了,站在门前久久没有说话,然后才缓缓的走进屋里,坐在床沿,愣愣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那是这十几年里最没有笑声的一个新年,电视里照常演着春晚,可是每个人却都一脸严肃的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从那以后,霉运便开始降临这个脆弱的家里,在王琼卧床的第二年,父亲死在了工地上,一根粗大的钢筋从他的胸膛穿过,鲜血流了一地。

当母亲赶到的时候,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蛮横的冲过围观的人群和阻拦的警察,扑到父亲的身上,把头深深的埋在那鲜红的胸膛里。

母亲回来以后,还是向往常那样的照顾着王琼,洗衣,做饭,只是在闲暇的时候就爱坐在窗台上,向远处望着。

王琼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知道,母亲,想父亲了,还在盼着父亲有一天会奇迹般的出现在窗前,给她一个轻轻的拥抱。

终于,在父亲离去的半年后,母亲服毒自杀在父亲的坟前,没有留下一句话,但在王琼的床边,如往常一样,摆上了刚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那一天是馒头,米饭,还有一碟咸菜。

从那以后王琼就成了孤儿,想要去亲戚家却没有一个收留的,以前跟在他身边的朋友,虽然见面还是会叫上一声琼哥,但却绝对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王琼一个人在冷清的老屋里住了两个多月,终于把家中所有的存粮吃光后,便背着几件衣服,一双碗筷,坐着自己的轮椅一步一步的远去,再没回过村子。

在城里游荡了几年,因为行动不便,也没有工作,到最后,便干脆做起了乞丐,白天要饭,晚上就睡在教堂边的水泥管里,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终于在二零一八年的新年,倒下了。

王琼现在感觉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因为寒冷,拼命的把自己蜷缩进一件破棉衣里,教堂里不断传来的钟声与祷告,混着震耳的鞭炮声,一点点的侵蚀着王琼那脆弱的精神。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袋里嗡嗡直响,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漆黑的天空上一朵灿烂的烟花绽放,五颜六色的光芒混着月光映在王琼的脸上,耳边却传来了一阵嘶哑的声音:

“孩子,一无所有的你,是否愿意赌上性命,来玩一个神灵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