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关上，外面传来钥匙串晃荡和机械门锁被锁上的声音。随后静了一会儿，然后脚步声便急匆匆地远去了。
迈迈走了。
小原抬头看了大门一眼，视线渐渐下沉移动到地板上。光滑的地板上有着零零星星滴答滴答的水迹，像脚印一样一直延伸到门边，是迈迈没吹干的湿发滴落下来的。他洗完澡急着走，没仔细吹干头发，水珠就一直往下掉，把浅色上衣的衣领附近一片都濡湿了，大概要在路上吹自然风等晾干。
身边的小肉松没有理会哥哥的离去，完全没有展现出不舍，只顾着按头让两个玩具亲亲，嘴里还在咕咕咕地向小原告状，大意是说哥哥平常啵啵完他的脸颊，总要不顾他的反抗捏一捏脸，让他很不高兴。
“……哥哥真讨厌，”小肉松告完状、扁着嘴总结完，忽然扭头好奇地问小原，“哥哥跟你啵啵过吗？”
“……”小原说，“……没有。”
“哦。”小肉松点点头，脸上似乎还露出了羡慕的神情，随后他很快又继续把注意力放回玩具上。他把两个玩具放倒在桌子上，给它们披上一张手帕盖住，又拍拍它们的脑袋，然后学着幼儿园老师的口吻故作老成地命令道，“睡午觉了，小朋友都要睡午觉了……”
小原在旁边看了这玩具剧场一会儿，才问他：“……你哥哥在走廊跟谁啵啵？”
小肉松头也不抬、不假思索地回答说：“邻居哥哥。”
迈迈搭乘了电梯下楼，凌茂收到消息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
迈迈拨了拨还很潮湿的头发，解释道：“我还顺便洗了澡，洗了头发，不然不舒服。”
凌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原在你家吗？”
迈迈有点局促：“……在。”
他有点担心凌茂会继续这个话题往下延伸追问，担心他以为自己是为了见小原才故意在家里磨蹭，幸好凌茂没说什么。
两人一同前往下一个约会地点，在并肩走在街上的时候，凌茂告诉他说：“我下周末要去踢足球，朋友组织的比赛。你来不来给我加油？”
“哦，好啊。”迈迈连忙答应，“什么时候？”
凌茂说了时间地点，迈迈想了一下告诉他：“我那天应该没什么事，可以去。”
“那就好。”凌茂笑了笑，才冷不丁地说，“对面队好像有小原。”
“……”
凌茂依然笑着问：“你希望我们谁赢？”
“……”迈迈说，“……当然是你赢。”
虽然口头上故作轻松，但是之后的那周，迈迈都惴惴不安，心里总担心惦记着那场足球赛，觉得到时候站在场外观赛的自己会左右不是、坐立不安。说实话他不希望任何一方输，但是比赛里输赢是在所难免的。到时候在场上见到小原，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
他纠结了几天，终于找了个理由说那天有事，不能去看比赛。
当天晚上回到家，见到凌茂的时候，他不太好意思问白天的比赛比得怎么样，因为凌茂肉眼可见地很不高兴。两人倚在走廊末端的公共阳台吹夜风时，凌茂依然有些不悦：“为什么不来看比赛？……因为不想看到小原输？”
“……”迈迈也知道自己临时找的理由很烂，他推托说学校社团有活动，但其实这些活动每周都有，基本上都是自愿出席的，不强求，他平时也很少去，没必要今天才去参加，凌茂一定知道他是故意找理由不去看比赛。他自知理亏，没有为自己辩解，只低声道了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