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林木笼山,如披绿衣。这片山,山路崎岖难行,鹰愁云妒,历来行人稀少。
少女吴晴手握着行山仗,沿着山路缓缓而行,远处乌云密布。
这唯一的一条道路也是由石阶拼凑,犹如天道。山上多树,以前常常会有樵夫上山砍伐。山险峰耸,常出人命,山旁人家却只能是知险向险,向死而生。山中也不太平,猛虎伤人,时有发生,人人惧怕,敬虎为神。人们会常常念叨着一句没来由的话:
峨眉山上险,轻易莫攀援。
山上有仙人,凡人莫敢言。
吴晴,便出生在这里。少女穿男衣,穷人家常常如此。女孩不如男孩一般好养活,遭不得罪,若是有女孩出生,往往会被当成男孩养,早早懂事。这其实也是一种无奈。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民会整天忧愁,他们需要看老天爷的脸色,弯下本就佝偻的腰,极致卑微,祈求在残羹剩饭中能施舍出一滴汤水。
他们会常常发问:
天晴否?雨晴否?
无晴也,无情矣。
而高高在上的仙,并不在乎。
高高姿态,做与人看。
仙风道骨,内败不堪。
仙人意气,与世无关。
有人探遍名山仙府,不见一影。
有人跪地虔诚苦守,不得一救。
有人散尽家财底蕴,不值一文。
仙者自用,莫向外求。
汝之生死,与吾何干。
吴晴的出生本身就是个错误。她出生后,村中开始瘟疫横行,户户染疾。在这里,死去的人会按照惯例被埋葬于峨眉山上,并种上峨眉冷杉。现如今木已成林,竟然生机勃勃。
少女已至山巅,乌云滚动,山顶风起。
吴晴在那场瘟疫流行的时候被遗弃在这峨眉山上,村人死绝,甚至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个村子的名字。
那是一场劫难,人人惶恐。瘟疫如虎,有过之无不及。人们不知如何才能终止这场灾难。于是乎,虎神之说便渐渐传起。他们将少女视作祸源,被送往峨眉山巅,献祭虎神。
自然无济于事。
乌云疾旋,有黑衣缓缓现身。山间树木晃动,鸦音抑心。忽而,狂风大作,吹动衣衫,显得黑衣男子越发妖怖。
少女跪地,匍匐不语。
“去替我杀一个人,此后你便可获自由。”
仍是跪地,风吹衣衫,稍显单薄。
“他叫徐子君,是易东风的徒弟。”黑衣男子凌空抽出一杆长枪,血迹未干。轻轻一抛,少女依然顺势接枪。
黑衣男子一手悬空,已然是扼住了吴晴咽喉。尖厉的指甲刺入皮肤,有鲜血流出。少女忍痛,不敢挣扎,几乎晕厥。
“做好你自己的事。”男子眼中闪出一抹杀机,又悄然掩饰。吴晴随后便被掷摔于地。
黑衣飘荡,男子吮吸着指尖的鲜血,舌头猩红。
一把匕首也随之摔出,显然少女刚才便是想用它,狠狠地,狠狠地刺进男子胸膛。
“弟子领命。”吴晴强撑起身。
风吹林动,树叶摇曳出音。黑衣男子随风消散,山间只能下了他那诡异的笑声,如魔如妖。
少女看着手中的长枪,陷入沉思,然后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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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背剑,撑伞而行,他的伞朝着身侧的少女微微倾斜。
空中大雨,剑倚白衣。少女子玉,少年子君。
“师哥,雨还会继续下吗?”
子玉亭亭,以手接雨。
徐子君只是摇头,沉默不语。少年眼如桃花,稍显妩媚。白衣在身,身旁雨淋。
“咱这雨淋宗可真是叫对名字了,天天下雨,下个不停。师傅去世后,你也变得寡言少语。唉,你可真是越活越像师傅了。”
少女心绪,如丝如缕。眉眼倾动,皆是少年身形。
又是一念,少女子玉轻跳出伞,在雨中,翩翩起舞。
“师哥,我好看吗?”
子玉的衣衫渐渐被雨淋湿,雨水的清凉伴着泥土的芳香。少女亭亭玉立,气质美如兰,佳人立绝世。。
少年子君嘴角轻动,温柔说道:
“你这个疯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