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若换了萧御，萧御一个字都不会信，但季青临会信。
一如今日王负剑与季青临说的那些话。
“小将军。”
李姝伸出一只手，轻抚着季青临微凉脸颊，慢慢说道：“今日.你问我的话，数年前，也有人这样问过我。”
季青临下意识问道：“谁？”
话刚出口，他便想起了问李姝之人——萧御。
李姝十八年的人生里，唯有萧御在她生命里留下浓重一笔。
可她与萧御的感情，两万两黄金便能结束。
萧御尚且如此，他与她的感情，远不比萧御。
季青临心中苦涩，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低声问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那年萧御问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还是兰陵萧家的萧世子。”
李姝平静开口，纷扰往事涌上心头。
那日的雪极大，也极冷，冷到直至今日，她都能回想起大氅之下自己微微抖动的肩膀，与冻得快要没有知觉的手脚。
“我说，逸之，你这样问，便没意思了。”
李姝轻笑着说道。
季青临身体一震，瞳孔微微收缩。
他静静看着面前微笑着的女子，她身上特有的苏合香绕在他的鼻尖，她呼吸间的热气洒在他脸上，很痒。
明明一切都很好，他却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比祖父勃然大怒想要把他打死还要难受。
季青临慢慢松开环着李姝肩膀的手。
“抱歉。”
季青临垂眸，声音几不可闻：“是我唐突了。”
终是他唐突了。
她从来没有说过会回应他的感情，他与李姝的关系一直是他在强求。
他说他喜欢李姝，他说要与李姝在一起，他说愿意为李姝叛出家门，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哪怕其中有李姝的算计，但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道理他都懂，可该难受还是会难受。
明明李姝说过，中意的是他的性格，到最后，也不过因为他的身份。
他最出色的少年将军，他前途不可限量，李姝手下无强将，这才选中了他。
仅此而已。
他能接受李姝算计他，他接受不了的是，李姝对他全是算计，半点心意也无。
季青临胸口剧烈起伏着，想转身离开，但身体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动也动不了。
他不想抬头去看李姝现在的表情，他知道她只会笑着，与往常一样。
得体的笑，永远不会失态。
她是长公主，她怎会失态？
季青临闭了闭眼，手指紧紧攥成拳，身体上的疼痛拉扯着他的神智，催促着他早些离开。
“长公主——”
“小将军——”
不知过了多久，季青临与李姝同时开口。
静默片刻，季青临抿了抿唇，把脸偏向一边，道：“你先说。”
李姝笑道：“你说罢。”
“本宫想听听季小将军的意见。”
果然。
她还在笑。
季青临深吸一口气，艰难说道：“你喜欢这个季小将军这个身份，那便喜欢罢。左右，季小将军是我，我是季小将军，终其一生，不会有任何改变。”
是刀山火海，还是万劫不复，他都认了。
李姝眸光微闪，眼底闪过一抹讶色。
季青临低着头，继续道：“我不信，我对你的感情是假。”
“哪怕你我之间的初相识，便是你的一场算计。”
“我——”
说到这，季青临停下了，似乎后面的话让他难以启齿。
李姝笑了起来。
果然，季青临与萧御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