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启东杀计生局工作人员何源这个新闻早早就传遍了枝城大街小巷，但是这个事件当时曝光只是简述了几句费启东的杀人动机。
舆论在眼下是更加袒护河源的，李辉非常清楚这一点，很少有人会袒护杀人犯，任何一桩杀人事件都不应该用草草数笔去概括，因为在社会的和平时期，杀人就是最为严重的犯罪，如果新闻撰写不能客观公正，那么很容易引起舆论的逆反情绪，甚至会诱导人们犯罪，这是一个轻浮焦躁的时代。
在古代来讲，这叫做犯众怒。
只可惜枝城日报二版的杀人新闻，一开始出来不是李辉写的，他在准备大稿子中，前几天的这个新闻是由一个资历尚浅的记者写的消息，矛头直指费启东，唉……，舆论其实是由作者引导的，读者也是容易通过文字间的感觉顺从作者的思路。
李辉对那个新闻不满，任何新闻背后都潜藏深刻而巨大的社会矛盾，那位记者却没有深挖，而且让弱势的费启东成为社会唾弃的对象？
可是换了别人是费启东，谁能忍受何源呢？
人人都不做费启东，费家湾永远饱受欺凌，对于坏现象的沉默，是对坏人的默许和纵容，这……不可取，在李辉看来，真正有思想的人，不该吝啬自己的口舌之争，要让正确的声音发散出去，这也是好人的责任，不该做懦弱的好人。
也许还有一点私心自用的缘故，李辉希望让大家看到事实的真相，所以他也希望想个办法让整个事件逆转，然后引起社会热议，或许这是纯粹为了新闻本身，他不是故意制造新闻，他想制造机会让事实有个机会迸发出来。
事情进行的比李辉想象中顺利。因为有了免费的辩护律师，当然是李辉认识的朋友——陆海是从一个二本学校法律专业毕业的人，毕业之后也回到枝城做了律师，平时不忙，李辉常常有一些法律上不懂的就会咨询陆海。
陆海也不算很牛逼的律师，但他总算也是个律师，满足李辉的探索欲是足足够了，陆海免费成了费启东的辩护律师，很快向检察院提出费启东的家族精神病史问题。
由于大家都以为事情有了结局，所以何源的家属只是等待着费启东执行死刑。
李辉采访了费启东两天之后，费启东开始接受白大褂精神病医生的精神检测。
李辉知道结果出来肯定是神经病，结果出来的时候也确实在他意料之内，检测结果需要一个星期之后给出，因为不仅仅要检查心理和精神，还要做身体的量表检测。
然而拆不穿的谎言，往往有其真实性的一面。
一周之后，见到医生的时候，李辉发现这个费启东，可能是真正的有点点精神分裂，因为他的表现80%吻合精神分裂的症状。也许是费启东故意装的，李辉无从判断。
李辉和陆海听精神病医生说，“费启东在精神和心理上都有明显缺陷，情绪非常难以自控，长期和他的生活伴侣发生争执，社会认知也残缺。”说完之后，医生给了辩护律师陆海传真了一份文件，而后，陆海由通过律师事务所的传真机传到了李辉办公室。
在医生的记述中，李辉发现费启东有经常出现幻觉，比如很恐惧的幻觉，有人要找他勒索，有人逼他还债甚至让他卖女儿，他总是做噩梦。
又如费启东有被迫害妄想症，他见到计生委的任何人都把别人视为要陷害自己的坏人，认为这个世界上对他不好的人都是想害他的人，他患有嫉妒妄想、夸大妄想，很容易被人激怒，年轻时候常常打架，结婚之后都会有打架！感觉像个糊涂虫。
情感上费是常常抑郁的，按照他妻子的说法，就是丈夫从来不笑，哪怕看很好笑的电视剧也不会笑，因为心里总是在担心害怕想办法，仿佛活在梦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