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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世德演义圣佛出世(2)(2 / 3)

“必须得改!”小柳红说,“得想个法子,吓着他们,他们才肯乖乖听话。”

这一夜,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又合计了半夜,直等想得周全,才分头睡下。

一早醒来,世德把接待香客的事交给了小柳红,独自一人出门,到了街上,找到往日常到家里吃酒的二流子们。一群二流子,自打圣佛出世,就断了甄府的酒席,这阵子已是干熬得舌焦牙痒,见了世仁,就像见了亲祖宗,急忙围拢过来,甄老爷长甄老爷短地叫着,世德看透他们的心思,寒暄了几句,就说要带他们到酒店坐坐。一群二流子听了这话,真个像乌鸦见了腐肉,哪里肯说半句推辞的话,千恩万谢,说尽好话,跟着进了酒店。

点过菜后,要来一坛好酒,一圈人围坐着,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正吃到兴头,世德放下杯子,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甄老爷有什么心事吗?怎么放下杯子?”

一个二流子问道,其它人也跟着问起。等一群人嚷嚷过了,世德才叹了声气,说出心事来。

“出大事了!”世德放低声音,神神道道告诉二流子们。

“什么大事?”一群二流子也跟着放下酒杯,神色慌张地问。看看火候已到,世德也不再隐瞒,把昨天夜里佛祖托梦给他的事,讲了一遍。

“两年之内?”一群人听过,个个心惊肉跳,喘不过气儿。一个胆大的,镇静下来,伸出一个手指问道。

“两年之内。”世德肯定地点头说。

“甄老爷敢肯定,这是佛祖亲口对你说的?”另一个二流子问。

“咳,这还会有假?”世德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说,“双耳垂肩,慈眉善目的,跟大雄宝殿里供奉的佛祖像一模一样,金光四射的。”

“他说,那洪水,就从咱梓墟溪上方的山谷里来?”

“就从这上方来。整个这梓墟溪两岸,到时将成一片泽国,无人能逃脱。”世德重复着又说了一遍。

“可这佛祖了也忒不讲道理,当初这圣佛在西山谷里显出佛光,让甄老爷您看见了,给他从地下挖掘出来,又供奉在甄老爷家里,一天到晚香火侍候着,不挺好的吗?佛祖干嘛还要惩罚咱们呢?”一个二流子出言不逊。

“不可对佛祖无礼。”世德及时制止住了他,说道,“这些天,我也在琢磨这事,想必是佛祖已预见到这场灾难,事先让那圣佛在溪谷发光,来警示咱们,不想咱把圣佛请出,没能诚心恭奉。你们想啊,那是圣佛,哪能随随便便供在家里?佛祖这才动了怒,托梦给我。”

“那该怎么办才好?”一群人慌乱起来。

“照佛祖夜里对我讲的意思,非要在圣佛出世的地方建一座寺院,将圣佛供奉在那里,才能镇住洪水,解救这一带的乡亲们。”世德说。

“那得多少钱呢?”有人问道。

“昨晚佛祖托梦,醒来后我合计了一下,没有个三五万,恐怕办不下来。”

“这么多钱?到哪里去弄呀?”

“咱们梓墟溪沿岸,有一千多户人家,每户人家,至少要出几十块大洋才成。想到乡亲们手里也没多少钱,我和内人已经合计了,等秋收过了,我把家里的田产给卖了,兴许能凑个几千块,毕竟我也算是这里的大户了,剩余的,还要有劳诸位,到沿岸各家去幕捐。人命关天呀,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见灾难到来,见死不救吧。”

听世德吩咐了,一群二流子心里也有了谱,纷纷表白要出工出力。世德当下把各人的分工安排妥当,一圈人把桌上的酒菜吃喝光,分头行动去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梓墟镇一带,人们心里开始慌恐起来,尽管家家都是不太情愿,最终还是恐惧战胜了吝啬,梓墟镇沿岸的人家,还是把钱交到前来幕捐人的手上。大约十天左右的功夫,梓墟镇一带的人家,就把摊排的捐款筹办齐整。世德让镇上有声望的乡绅,把各家捐款数额拉出清单,张榜公布,以示公正。幕捐总数,总共将近三万块。

下个星期二,世德一个人到杭州去了,说是要请设计师,来设计寺院的布局。

三天后,世德回来时,随他一起来到梓墟镇的,还有另外两个人。照世德的说法,这二人是杭州灵隐寺的高僧,专门搞寺院设计的,但二人的装束,却分明是绅士打扮。二人在甄府只呆了一天,白天曾随世德到西山谷圣佛出世的地方看了一圈。直到天黑后,二人才乘车离开梓墟镇。同时,世德和小柳红也和他们同车离开了梓墟镇,临走时,世德嘱咐仆人们,好生看护好家中供奉的圣佛,说是他们要到杭州采办建造寺院的材料。

又过了三天,四辆马车来到了梓墟镇,从车上下来的,正是三天前世德从杭州请来勘测建造寺院的设计师。从车上下来的人中,没有甄老爷夫妻。马车拉来一堆东西,却不像是建造寺院的材料,倒像是富室人家的细软。马车在甄府门前停下,设计师就吩咐仆人们从车上往院子里搬东西,一边又让人把堂屋供奉的圣佛搬走。

梓墟镇人看见有人从车上往甄府搬东西,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看到从车上搬下的东西,不像是建造寺院的材料,就问,“这是干什么呀?”

“搬家呗。”安排仆人干活儿的设计师没好气地说。

“搬家?”看热闹的人也觉得蹊跷,跟着问,“不建寺院啦?”

设计师听了,以为这镇上人是在欺生,变着法在骂他,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位高邻怎么讲话哪,你家要是买房子搬家,那就叫建寺庙?”

邻居们听了,也生起气来,反问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呢?甄老爷明明收了我们大伙的钱,说要在西山谷里建寺院的,供奉刚出世的圣佛呢。前些天我们亲眼看见甄老爷带你来,到西山谷里勘测过了,现在你怎么反倒这样和我们讲话?”

“建寺院?”设计师听过,有些发懵,眯瞪着眼睛问乡邻,“勘测?我什么时候有了勘测的本领啦?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呀。”

“可是前几天,我们分明看见甄老爷带你去西山谷里去过呀。”乡邻们说。

“那个不假,”设计师说,“是甄先生邀请我们去的,他说那里,前些日子有人在一棵柳树下挖掘出一尊铜佛,我们觉着有趣,他就带我们去看了看。”设计师嘴角喷沫地辩解。

“那你不是搞寺院设计的高僧吗?大老远跑到甄家来干什么?”乡邻们问。

“天哪,这是哪儿跟哪儿呀,”设计师听了,满脸胀得通红,气哼哼说道,“是这么回事,甄先生要卖房子,托一个朋友找到我,我们就来了,看过这房子,觉得不错,价钱也不高,我在杭州那边又呆得腻了,就买了下来,今天乔迁过来,本是大喜的日子,可诸位高邻过来却说些建庙之类晦气的话。”

“这么说,你不是高僧,也不是寺院设计师?”一群乡邻问。

“咳,我哪里是什么高僧,更不懂什么寺院设计,瞧瞧,这些都是我的家家眷。”新主人指了指一群刚从车上下来的家眷,对乡邻们介绍。

“你说,这房子,甄老爷卖给你啦?”乡邻们问。

“当然卖给我啦,八千块大洋呢。上次他们夫妻跟我回杭州时,我就亲手把钱交给了他们,卖房的契约在这里呢。”新主人说着,从兜里掏出二人签字画押的房屋买卖契约,展开后,递到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