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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91)蝉儿的故事(2 / 3)

他忍不住啐了个唾沫。

把他娘的!

他把自己也骂进去了。河这边的土地都是他的,租佃他土地的庄户们没搞新作法,他这个主家显然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直默不作声跟着走的蝉儿,很吃惊地看见他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她惊愕地张着嘴,半晌都没能合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象商成这样有身份的人会做出这种粗鲁事,所以完全不能反应过来。

商成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是个什么表情,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随时提醒着自己别走得太快使她跟不上趟。他很高兴地发现,即便他稍稍走得快一点,她还是可以跟上的。别忘了,她是从家里出来到了河这边,气都没喘几口又马上折回去,一来一去已经走了六七里路,居然还没喊累还能跟上,这就很了不起。

连接河岸两边的石板桥头,有一座简陋的草亭子。快到亭子的时候,商成停下脚步,问道:“要不要坐一会?”

“我不累。”蝉儿顺口说道。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真是笨死了,怎么能说不累呢?

商成望了她一眼。除了脸蛋稍微有点红之外,额头上既没见汗,呼吸也不觉得气紧,看来这姑娘说的确实是真话。但他依然坚持说:“坐一会吧。”她毕竟是个小女娃,再说走路也不是逛街,不歇气地走,就算人不累,腿脚也撑不住。

他先走上亭子,随便在亭里找个石墩上坐了下来。这一回蝉儿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他走进来,迟疑了一下才挑了个还算干净的石墩子,学着商成的模样坐下来。

可是坐下来之后呢?该说点什么?她根本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好在这个建议不是她提出来的,想来他应该有主意吧?

然而,商成根本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他心头挂着的事情多,随便挑出一样都能琢磨大半天,所以人是坐在亭子上,心思却早就飞到了浩瀚无际的太平洋上。子午线的问题已经纠缠他很久了,到现在他都没想到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甚至连解决方向的眉目都没有。要是不能解决如何确定经度的问题,那就依然无法解决海洋上的精确定位,还是只能靠着近岸航行的办法来进行地理探索,然后靠着纬度航行的办法来跨越大洋;只是纬度航行的办法很花时间,这样的话,粮食和淡水的补给又成为新的问题。航海学里好象有个什么“大圆航向”的说法,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但又需要地球仪;而做地球仪,又需要什么投影技术?哦,投影技术显然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最初是用什么来制作地球仪呢?好象是三角画法还是什么的。三角画法,又是个什么模样呢……

想着想着他就觉得心烦意躁。他只是闲得心慌想找点事做而已,怎么突然间就折腾到三角画法上了?他是军事家,不是什么航海学家,更不是他娘的画家!什么叫三角画法?每个人物头顶上都画上三只牛角,这就是三角画法!

他正在因为莫名其妙转行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恍惚间似乎听到蝉儿似乎和自己说了句什么话。他把三头牛和它们的牛角一起赶到十万八千里外,换上一付笑容,关心地问道:“哦,你已经歇好了?那咱们走……”

蝉儿抢在他说出“别让你爹等着急了”之前,先说道:“商家哥哥,能问你个事吗?”

听到蝉儿喊他哥哥,商成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了。他和谷实同朝为臣,既不是亲戚也没有师承,勋职也差不多少,本来是应该公事公办平辈相处的,谁知道谷实脸皮比拐角的城墙还厚实,硬是把郭表拉扯出来,说什么既然商成和郭表称兄道弟,郭表又是他女婿,那么商成也应该尊奉他为长辈。商成一是懒得陪着谷老头胡扯瞎扯,二来当时蝉儿唤他一声哥哥,他随口就答应下来,结果一时失误便被谷实抓住了机会,于是谷家上下立刻改了称呼,该叫他“应伯”的改喊“子达兄”,该先敬礼的也改成了拱手,尤其是谷家那几个小的,头天走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叔公”地喊得恭恭敬敬,第二天再去就改成“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