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可以做到!”莫莫斩钉截铁。重新找回了生存的目标。
站在门口的珍子松了口气,却又担心起来。
“你真的决定了?”诗音走后,珍子问。
“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那王梓那边……”
“我会跟他说的。这事谁都阻止不了我。”莫莫抬头看她:“这几天他是不是都没有来过?”
“前天晚上你睡着了他来过,守了一夜,天亮才离开。”
……
“王老夫人走了。今天出殡。”
啊?
“他没告诉你?”珍子问。
莫莫摇摇头,犹豫着开口:“要是现在过去……不知,能不能赶上……送她一程。”
莫莫赶到墓园的时候,竟然被小七给拦住了。
“你什么意思?”珍子气问。
“莫小姐,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吧。我会转告少爷说你来过。”
“喂,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珍子还想再说,被莫莫拉住了。
莫莫向她摇摇头。
珍子讪讪地闭上嘴。
沙漠在网上疯传着关于莫莫的流言蜚语。
把她说得十恶不赦:
小小年纪谋害父亲的正妻,费尽心机抢了姐姐的男朋友,还未婚先育,气死父亲,赶走继母和妹妹,独吞家产……
这样的她,如果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别说会引起公愤,可能会被唾沫淹死。
试问,这样的她,他又怎么会让她出现在他曾奶奶的葬礼上?
莫莫和珍子绕到另一侧。
“他都不让你去,为什么你还……”珍子不解。
“我想远远地送她一程,毕竟——她是忘忘的太奶奶。”
她远远站在树后,摘下墨镜,看到了他悲伤的背影。
站在他身侧的那个女人关心地在对他说着什么。
而那个女人竟然牵着忘忘的手!
想起忘忘之前的描述,她,大概就是那个何蕊吧?
原来他们两个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这很出乎莫莫的意料。再看那个男人一眼,戴上墨镜,转身离去。
他,已经有了安慰的人。
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
原来他不告诉她,不叫她出席王老夫人的葬礼还有这一层原因。
她苦笑。
这样,也好。
可是,
为什么还是有一种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和抛弃的难过呢?
“爸爸,妈妈还是不接你的电话吗?”忘忘看着王梓落寞的样子问。“可能睡着了吧。”
“妈妈是在生你的气吗?”忘忘眨巴着眼睛。
“嗯。”王梓空空地看着前面。
或者是吧,自从振风出事后,她好像没对自己说过一个字。曾奶奶走的那天她来过却被小七挡回去了。
她是在生气吧?
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她能理解他的苦心吗?
“爸爸,你是不是担心妈妈因为你没有为她挡子弹而生气?”
王梓转头看着歪着脑袋的儿子,又“噢”了一声。
那天其实他的反应比振风还要快,只是,拐杖不在他手上,他只护得了忘忘。
他好懊恼,好恨自己。
如果那天,自己把他们母子二人护住,今天是不是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振风飞扑过去的那一刻,王梓内心就有一种可怕的预感:
他怕,他从此真的与她擦肩而过。
“妈妈不会生气的。”忘忘拉着王梓的手,把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因为你保护了我。”
莫莫知道王梓刚失去亲人心里肯定难受,可是不知为什么,两人还是争执起来。
因为代孕的事。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这事不一定非要你来做。我可以找比你更合适的。”
“你觉得,真的还有比我更合适的吗?”莫莫看着他。
那样悲痛而决绝的眼神让他无法回答。
“他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难道我为他做这点事都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可是从准备到生下来至少要一年的时间,而这一年莫深和忘忘都需要你……”
王梓头痛,不知道怎么说服她:“还有,以后呢,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生下来以后呢?”
……
陷入沉默。
两人激动的情绪都在无声中慢慢沉淀下来。
良久,莫莫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想过以后。”
那样严肃的表情突然让王梓有些害怕。
“这些日子我想过无数次以后。”莫莫扭头看向窗外的夜。安静却又压抑。
“听我说,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王梓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赶紧打断她,抓着她的手臂:“说不定,他明天就会醒过来了。”
“就算他能够醒过来,医生也说了会留下后遗症。”莫莫痛苦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们可以照顾他。”
“是我照顾他,而不是我们。”莫莫冷静而缓慢道。
王梓看着她,松了手,后退一步。
莫莫抬起头:“如果他醒来情况不容乐观,我会在他身边照顾他;如果他就这样一直躺在那里不醒,那我就一直守着他——在我余下的所有岁月里。”
“我也可以,可以和你一起照顾他。”王梓急急地表态。
“不。”莫莫摇头:“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或者你可以,但是,如果,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呢?”
她扭过头,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眼泪。
这是她和振风之间的事。
与他无关。
她已经毁了一个人的人生了,不该再多搭上一个。
他该有他自己正常的更好的生活。
王梓无力地瘫坐在椅上,愣了半晌却什么也没理清。
他点上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因为太急,呛到了,连连咳嗽,又把烟掐了。抱着头沉默不语。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不是时候。但是……”莫莫痛苦地看着他。
“但是你怕拖着我,怕连累我是不是?”王梓扭头,深深地望着她。
莫莫无力难过地看着他。
视线在空中交汇。拧成一个悲伤的结。
“你别忘了,他还有闵诗音。”他提醒道。
“我没忘。只要他一天不健康不开心,我就永远没有幸福的资格。”
许久。
“我懂了。”王梓站起来:“我不会阻止你的。你就做你想做的事吧。忘忘这有我。莫深那边我会请一个靠得住的保姆——别误会,我做这些只是因为那是忘忘的舅舅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