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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太清呜(2 / 2)

棠梨的父兄死于过年前的腊月二十五,都没拉到刑场上斩首,死在牢里,草席卷了葬在城外乱山坡。

将父兄的尸骨好好下葬,是陈棠梨的夙愿,她现在连浣衣局都出不来,更不要说出城寻找父兄的尸骨,坐在井边捶打衣裳,风紧冷的似刀片刮在脸上,也万幸陈舂如今能有机会出宫,棠梨拜托陈舂帮买了黄纸蜡烛,腊月二十五是父兄的忌日。

这么多年了,她连一张黄纸都没有烧给父兄,每每想到这里棠梨的眼满浸泪水。

宫中严禁宫人私下吊唁烧纸,她也知道这些,但还是存了些侥幸,父兄在地下没吃没穿,衣不遮体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往内苑深处走去,在太清楼的西北角落水池子边停下,这里没什么,人迹罕至,甚少有宫人会到这里。

太清楼是后苑的藏书所在,另外还有两出皇家藏书阁,这里平时只有皇子们会到这里,皇子们年纪都不小,已封了亲王,在资善堂念书,不会跑到这里来看书,看守的宫人便松懈了下来,三两个宫人当值,这会都歪在里面打瞌睡。

棠梨不敢大声哭泣,呜咽着将一张张黄纸点燃,泪珠如雨,火焰在视线里扭曲,灰烬衬着池面的冷光随着寒风盘旋往上飞远。

“女儿不孝,爹爹,哥哥,母亲…女儿不孝……这么多年了,女儿都不曾祭拜过爹爹……”

太清楼外的石道上,两道人影静静站立,没有月色的夜黑沉不见五指。

宝来嘿的声道:“殿下,这是哪个不懂事的婢子,敢在这里烧纸?小的去赶走她,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宫婢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苦苦压抑的颤抖哀声似受伤的幼鸟从高处坠下,双翅尽折仍将自己的羽毛收拢,透着苍凉可怜。

赵元初伸手阻止了宝来的挽袖,他略转了下身子,视线略到水波沉沉的池子边躬身哀泣的宫女,羸弱的背脊弯曲成幼竹的幅度,脆弱的一压即断。

那宫婢捂脸痛哭了一阵,缓匀了气,声音也似细鸟脆弱。

“爹爹,棠梨若是能进了掖庭,就有机会出宫,等女儿出宫了就去找姐姐,弟弟,”她喃喃的道,“女儿一定要去找他们……爹爹,哥哥保佑棠梨……”

赵元初低垂浓长眼睫,脸色淡漠似翘檐夜半降下的寒霜,赭黄菱纹锦缎圆领斓衫划出一道清浅幅度,缀青玉乌舄擦过青石地面,面露不悦睨了宝来眼。

“不走?”

宝来赶紧跟上,太子殿下不开口,他也不敢开口,出了太清楼的地界,那宫女的哭声渐渐远去,宝来咕哝道:“哪来的小宫女,胆子真是大哩……”

一面说着一边觊觎太子的脸色,廊下灯火逶迤,太子丰神俊貌,宝来心中道,太子方才没有训斥那宫女难道是……嘶,难道是舍不下面子才装成这副老成模样,既如此,不如……

他搓着手嘿笑声:“殿下,不知道方才那小宫女叫什么名字,您要是有意,小的去打听打听?我虽没看到小宫女的脸,听那声当是不差的,您要是喜欢,我这就折回去……”

“嗯?”太子斜乜了他眼,“活腻了?”

宝来一怔,啪啪在自个脸上抽了两耳光:“小的嘴欠,小的嘴欠。”心底嘀咕,难道是他会错意?唉,他家太子生的一副丰神俊朗好容貌,待人温润和煦,看着是个好相与的,其实呢,唉,他最怕太子冷着脸,冷铮铮模样能将人胆子都要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