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祖宗……不如死了算了,这还怎麽活?”
陆鸣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麽。这件事搁哪个男人身上都受不了,何况周月亭了。他和郭季昶的事陆鸣也
是知道一二,可这麽一来,郭季昶还……骨肉一场,但愿总不会像情人那般易抛吧。
想罢又叹了口气。
倏也匆匆8
第八章 天若有情应老
昏暗的房间,男人昏暗的脸。还有酒精的弥漫和草叶衰败的味道。
梅禹一走进来,就看到郭季昶斜躺在床上,衣冠不整,胡子拉碴,颓废很久没有打理的样子。
压一压心中的无奈。径自去收走桌上腐败的花木。
“那两个人怎麽说?”
“一帮饭桶。”
“那……你有没有问过弥京生?”
沈默。
“去问问他吧。或许他还有什麽线索。”
“好端端的,为什麽生这些事……”
“快打住……再说下去你就不是你了。你可是郭季昶。”
“呵!”自嘲一笑,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是,他是谁?他可是郭季昶。
但凡上天入地的通天手段,不惜牺牲周家来扳倒谭氏的绝情手笔,他都一一做得出。找得回月亭,这些牺
牲又算得了什麽?
只是可恨,费了这些周章,却是竹篮打水。阴差阳错,手下办事不利……郭季昶焦躁的有点丧失心智。
却非正人君子,即用得出非常办法。伴著不著声色的冷笑,一个阴狠的想法慢慢在他的心底浮现,眼底青
黑色的奕气更浓了。
“人道芙蓉好,不若碧水清。”
周月亭抬起头来。不,他现在不叫周月亭,他叫陆芳卿。陆芳卿扯动一下嘴角,向来人:“张老板,来的
这麽早。”
毫无情感的语气,说著生意人的话。美人末路,也沦为了皮肉生计。
“不早了。再不来,你旁边哪还有我的座儿。”
姓张的一脸调笑,无非嫖客嘴脸。陆芳卿暗想,见常了也可以忍受,并不似初时那般恶心。他想起了谭敬
微。
“张老板说笑了。我这破了相的脸,比起云嘉,鸣哥儿可差远。”
“唉~清莲自有妖处,这便是你的好了~”说罢,手不老实的拍打在芳卿的私处。
空荡荡,明晃晃的屈辱,他也只是笑,“走吧。”
那件事之後,芳卿变得越来越女气了。声音尖细,皮肤柔滑,还有微微隆起的胸部……一切一切的变化让
他震惊而厌憎。同时烟瘾的纠缠又让他在这个漩涡里越陷越深。
他看著镜中的自己,脸上的旧疤还没有去。於是毫不留情的拿起剪刀又添上两笔。这已经再也不似周家的
少爷周月亭了吧?他只要没人认得出。
半边脸已毁於一旦,血和泪一起流下来。
他知道他再也没法回去见季昶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无地自容。
“想什麽呢?”
男人从後面抱住他,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他垂涎的表情。手也摸进他浴袍的阴影里,在他的胸`前流连不放。
芳卿怔愣著。谭敬微?这个男人让他想起了谭敬微。
芳卿奇怪了,怎麽又会想起他呢?
男人的下巴在他的颈窝里磨蹭。一团团的热气又酥又痒,一个柔软的舌头突然衔住他的耳垂吮啮起来。
“唔……”
芳卿冷静的发出女乔喘,回身任男人吻著。这一刻,他灵台清明,他方才想明白,谭敬微或许是喜欢他的。
又想起鸳鸯巷子十八号,那短暂的镜花水月般的幸福。他已经没有泪了。
一九三七年,民国二十六年。三年漂泊,周月亭已不是那个柔弱,敏[gǎn],又透著一丝狡黠的明媚少年。他
是陆芳卿,一个被大烟掏空,看尽人情冷暖,饱受命运摧残的低贱男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