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老头听了我的话,嘴里叨叨:“身不由己…身不由己…真的是身不由己吗?”
我打了个哈欠,说实话,别说秦木匠困了,就连我,也觉得大脑浑浊,眼睛出现了重影。可能,这跟我丢了半条魂也有一定关系。
闲下来,头涨得厉害。感觉身体虚弱,没什么力气。
看爷爷还坐在那发呆,我也就回了房间,去睡了。
我以为秦木匠会躺在我床上,没想到,他指的睡觉,竟是打坐。
坐在地上,闭目假寐,一动不动的。
只是等我刚躺床上,还没睡着,秦木匠那张脸,离我很近的凑过来,脸上褶子扎堆,呲着一口大黄牙的看着我。
“干啥子?”
我立即双手护胸,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这老东西被鬼附了体。不然咋笑得那么献媚呢?
秦木匠直起身板,然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搓着手说道:“你刚刚也听到你爷爷说的话了是吧?忒难听了。”
“你们俩吵了半天,说的哪句话啊?”
我明知故问,能让秦木匠介怀的估计就是那句空有一身本事,却膝下无子,回头会被带到棺材里的话。
果然,秦木匠翻翻白眼,说着:“那老浑球,竟然说我后继无人。”
我忍不住想笑,可大脑昏沉的厉害,只想着睡觉。我跟他说:“你们俩都那么大岁数喽,就不要争来争去的,么得意思嘛!”
秦木匠说他晓得,但他犹犹豫豫,好像要跟我说什么,欲言又止。
我跟他说,先让我睡会,等睡醒了再说。
对方哦了一声,还真就不打扰我了。
这一觉,对我来说,睡得格外香甜,甚至连个梦都没做。
等醒来时,秦木匠不在,爷爷也不在。
我从床上爬起来,咕嘟咕嘟喝了两碗水,才觉得精神了点。
可头痛欲裂,醒着想睡,躺着又浑身不适,总之难受的厉害。
这时店里来了客人,订了纸马花圈,后天早上出殡,我问了地址。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下槐村张拐子死了。
怎么可能呢?那老家伙身体硬朗,我看他多活个十年八年的都没问题,咋走的?
买刀纸的是张拐子家请来的阴阳先生和他侄子张庭。
阴阳先生在我们那,是专门操刀白事的师傅,并没有什么特殊技艺。但能掐指算日子,掌事葬礼上的规矩习俗。
张庭年龄三十,在下槐村有点名堂,不管红事白事,村上都喜欢推崇他当张罗人(意思是有影响力,大家都听他的)。
张庭跟我说:“他叔儿之前还好好的,走的突然,不晓得怎么回事。”
倒是跟来的那个阴阳先生问我要了马前卒,我跟他讲,那纸马已经带了马前卒了。
这马前卒是赶马用的,大家都知道,人死了男性烧纸马,认为男人骑马升天。至于纸牛,那是烧给女性用的,相传,纸牛要代替女人淌过阴间的河,喝干净那河中的浑浊,才可以投胎转世。
这些事情,对于上了年龄的阴阳先生来说,他们最清楚不过。
对方看了我一眼,说着:“我晓得,让你给我带,就带上一个,废话那么多撒。你爷爷在这,就不会问的。”
他一句话把我呛得哑口无言,可我更加好奇,他为什么要多带一个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