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昙自然没想到她会追出来。
之前有数次机会,大家都可以光明正大的结交,可这位郑家大姐却一直的避而不见。
武昙当然不会没有自知之明到觉得全下底下的闺秀都该对她大哥趋之若鹜,可她又不傻,不管郑家人是暂且还没拿定主意,或者就是单纯没那方面的心思——
总归人家既是敬而远之,句自傲的话,他们定远侯府的堂堂世子爷,想要什么样的婚事没有?也着实犯不着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一家子追着区区一个郑家姑娘身后跑。
武昙顿住了脚步,只站在原地,面上还是带着明媚的笑容等着。
郑兰衿利落走到她面前。
她大约是特立独行惯了,今日进宫也没带贴身的婢女,所以这会儿只是孤身一人。
武昙冲她笑笑:“郑家姐姐叫我?”
郑兰衿就觉得这丫头很有意思了。
方才在那殿内,伶牙俐齿的如是一只兽一样,这一转眼,就又变成个娇娇俏俏的姑娘,笑起来还实在是好看。
她于是也露出一个笑容,只看了眼武昙身后青瓷手里捧着的盒子道:“武二姐不是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么?正好我此刻也无事,与你同去吧?”
武昙眨眨眼,没好也没不好,随后就转头吩咐青瓷:“你替长公主殿下送过去吧。”
“是!”青瓷并不多言,应诺之后就捧着锦盒独自离开了。
郑兰衿微微怔愣。
武昙已经收回了目光,莞尔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确实喜欢清静,我们就算过去了,她也八成不会召见,就不要自讨没趣了。”
她去给周太后请安,不过就是懒得看姓姜的女人给她甩脸子,找了个借口罢了。
且不周太后的脾气确实古怪,她摸不透,轻易就不敢随便去示好,就算她老人家和蔼可亲——
萧昀可是在背后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跟萧樾呢,她这上赶着去亲近周太后,怕是惹那皇帝看不顺眼就又要抽风找麻烦了。
何况——
周太后那性子本来就冷淡又古怪,她还带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去?给彼此找不自在呢!
而郑兰衿初来乍到,自然不通这其中关窍的,只是讶异于武家这个姑娘的胆大妄为——
她岂不等于是欺上瞒下,当着姜太后的面撒谎么。
于是,看向武昙的眼神里就明显透出了探究。
武昙面不改色:“郑家姐姐你初来乍到,我私底下与姐姐句交心的话,这京城里的贵人多,人情也复杂,若是事事都要谨守着规矩看上封的脸色行事……日子怕是不好过的。有时候,有些场合……无伤大雅的伎俩用一用,没什么啊,不是每件事都值得被拖下去杀头定罪的。”
就她方才的作为,白了,算个什么事儿?她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最后太皇太后没见她,多正常的事儿?
姜太后就算明知道里头有出入,还能为了这点事儿就报她欺君之罪,把她拖出去剁了不成?
这宫里,虽是后妃们的下,可也是有规则和底线的!
当然,遇到真正肚鸡肠又没什么远见的人,如姜太后之流——
还是有风险的。
她之所以今没跟姜太后客气,无非就是因为早前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既然明知道那女人现在是恨她恨得牙根痒痒,她就是再退让,再如何的伏低做……
对方非但不会对她手软,只会变本加厉的针对她。
武昙是个务实的人,向来能屈也能伸!
郑兰衿本来也不是个畏首畏尾忸怩的人,听她这席话,居然是津津有味的琢磨了片刻,随后就也爽朗大方的笑了:“受教了!多谢武二姐提点!”
在称呼上,武昙上来就喊“姐姐”,就是个故意亲近之意思。
这位郑大姐看着也是个精明人,不会看不懂她在示好,可是交谈一番下来,对方还是客客气气的称呼她为“武二姐”,这便也是故意的在强调距离了。
武昙不是个不识趣的人。
尤其……
不会拿她大哥的脸面去倒贴。
既是看出了对方的疏离之意,她也就不多了,仍是微笑道:“客气啦!我要找个地方坐坐去了,郑家姐姐你随意。”
完,就脚步轻盈的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郑兰衿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玩味着她方才过的话,半晌,唇角又微微扬起一抹笑容来。
寿康宫的大门口,叫了临安公主一起出来散步的霍芸婳同她一起站在那有一会儿了,看着武昙和郑兰衿笑,便就感慨:“看来他们两家这婚事算是定下来了?这位郑大姐果然不愧是出身将门,确实比我们放得开,这八字才刚前牵了个头呢,就忙不迭追着巴结未来的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