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灭了堂溪曳的怒气。两人四目相对,她想起惨死的鼠妖,又想到自家丫鬓聚堆讨论关于城内来了位为民除害的弑妖师的事情,当下确定墨云是传闻中的弑妖师,自知不敌对方,一时心头悸动,只想为群妖争取更多时间。
“让开！”
“你不能乱杀无辜,她们都是好妖,从来没害过人,我可以证明！”堂溪曳语音急促,但在墨云冷漠的表情下,她的信心被侵蚀殆尽。
“是妖,就不该存活于人世。你帮他们就是违背天意！”
墨云话少,但每句话都带着凌厉的刀口,伤人于无形。
唯一的朋友们被墨云当着自己的面如此羞辱,堂溪曳怒火中烧有些语无伦次,摆出架势跟墨云拼命。
“这世上有人像妖,也有妖像人,什么样的出生不是它们的错,更不是违背天意,要说错那也是天地的错,被烙上这样的出生就活该被你们这些嘴上仁义道德心里冷酷无情的人杀死吗？我看你才是违背天意。他们都是我的人,这事我还偏不让了,冲我来啊！”
灰白的月光打在墨云身上,一缕发丝随风舞动,掠过那张冰冷而晦暗的面容。墨云久久不语,眼中泊满了痛苦。
“小曳！”父亲的声音如黑夜中的明灯,安抚了堂溪曳的焦虑与愤怒。墨云视若无人收剑准备离开。
堂溪重看着冷若冰霜的墨云,不禁叹息,这个少年的血液里完全没有情义与血性,和冰人无异。
“您不愿参与独孤的争斗,并不代表我的立场。保护苍生也好,复仇也罢,我生来就是弑妖师,有不可推卸的使命,无法像您一样置身事外,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暂且放过它们,以后绝不会再留情面,只要我墨云活一天,绝不放过任何一只妖怪。”
墨云说罢就飞到河面上空,他轻轻挥手,河水仿佛受到召唤飞入空中结成一道壮大的水墙,青色光芒自指尖流淌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硬生生将水墙劈成两半,河水像坍塌的高山,轰的一声坠入河里,飞溅的水珠撞在父女二人身上。堂溪曳猛然惊醒,原来墨云有所保留,否则群妖必死无疑,或许这是他对父亲最后的一丝退让。
堂溪重再次想起伏魔血战前那个面对昔日挚友叛变,忍痛割袍断义的沈飞,竟与墨云如此神似。虽然自己不是叛变,但自己的逃避与拒绝无疑愧对了墨云,才导致了今日的断义局面,堂溪重想了又想还是没能说出一句挽留或解释的话。
直到墨云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堂溪重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巷子,堂溪曳回头看了一眼石桥,暗自遗憾与楚斯年命中无缘,心中更是憎怨墨云不近人情的冷酷。
堂溪曳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凝重的神情,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好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到家后,堂溪曳道了别往兰香园方向走。
“小曳,你跟我来清竹园。”堂溪重说话间就穿过回廊,步入花团锦簇的花园。堂溪曳迈步追去,所过之处全是零散落地的花瓣和叶子。
堂溪曳气喘吁吁地来到清竹园,堂溪重已端坐在园子中间的石桌旁,桌上摆着三坛酒和两个满酒的大碗。
“歇会吧”
“父亲,你……”
堂溪重打断了堂溪曳的话,嘶哑着声音说:“哎,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太沉重了。”
心蓦地抽紧,一半是担忧,一半是欣慰。堂溪曳猜测父亲要分享心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