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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那就去死吧(2 / 3)

阮舒淡定从容,行至距离他们约莫两三米的位置停住。

隋润芝微微失神地盯着她的面容。大概是因为今日比昨日瞧得更近更仔细。

“大奶奶。”吕品非常浅淡地向她表示礼节,以做某种提醒。

隋润芝明显会意,但貌似根本拉不不脸,迟迟不开口。

阮舒本也不稀罕占她的便宜。

病房里的庄荒年在这时迎出来,敲着脑袋道歉:“对不住啊姑姑,医生在给我大哥做例行检查,我一时忙乎忘记了去门口接你。”

“恶心,脸皮真厚。”隋润芝身后的隋润菡冷笑出声,音量并不刻意压低。

“五十多岁的大男人喊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姑姑’,他哪里是脸皮厚?分明是不要脸。”隋润东紧接着搭腔,攻击之意满满。

明面上是针对庄荒年,夹枪带棒间自然包括了阮舒。

阮舒无表情无反应。

庄荒年可并不放任他们两只狗乱吠:“再对姑姑大不敬,休怪我把你们从这里驱逐出去。”

“哼,那你倒是试试。”隋润菡一点儿没再怕。

隋润东更是嗤之以鼻。

作为大姐的隋润芝一句话没说,不知是管不过来他们二人,还是默认纵容他们二人的言行。

庄荒年不欲与他们再浪费口舌,撇回脸来招呼阮舒:“姑姑请,我大哥在里面等着见你。”

阮舒举步往里走,眼风扫过隋家的三姐弟——这会儿怎么安静下来,不阻拦她见庄满仓?

病房内,一排溜的医生和护士站在一侧。

阮舒的视线落在中央的大床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靠在床头的那个男人的状态。

浑身插满各种管子,完全不像一个人,而像一具外界迫使他维持生命体的干尸。

眼眶凹陷,眼珠突出,两颗浑浊的珠子轻轻地转动,彰显出他确实是个活体。

阮舒彻底词穷了。

而她并不是太能回忆得起来,此前会展中心的偶遇时,自己的这位大侄子究竟长什么模样,光记得他被塞了满嘴恶心的蟑螂。

如今见他这般光景,她忽地在想,假若她和傅令元那会儿不帮他拆炸弹,他还能死得更痛快些。那么或许也就没有现在,她被闻野带来江城加以利用。

人生的际遇,总是如此神奇。像个解不开的环套……

“姑姑被吓到了?”庄荒年语含歉意。

阮舒敛回思绪,转眸望向窗户:“大白天的,怎么不开窗通气?”

不是她好意关心庄荒年,而是屋里的味儿不太好闻。

“对不住,姑姑,你忍一忍,这是我大哥的意思。”庄荒年又道歉。

“怎么?怕见光?”

“不是。”庄荒年摇摇头,故作神秘地压低音量,“是怕见鬼……”

鬼……?阮舒目露轻蔑——果然亏心事做多了吧?

就目前为止的所闻所见,什么庄满仓没有后代、庄荒年先天无法人道,又加上庄满仓喜阴暗怕见鬼,很难不令人浮想联翩,庄家之所以主脉凋零,是祖上挖人坟太损阴德了。

当然,从科学角度讲,这种说法太偏于迷信。

床上的庄满仓的两颗眼珠子还在盯着她,而且突出得比先前厉害,一旁的心电仪器充分展示呈现着他此刻的情绪波动。

阮舒以为他是不能说话的,结果安静的房间里传出他粗嘎嗓音的断裂吐字:“姑、奶奶——”

嗯,把她当作庄佩妤了。

阮舒不回应,也不动,偏头看庄荒年:“我需要上前去看他么?”

听出她的潜台词其实是拒绝的,庄荒年主动帮她找理由:“姑姑身体金贵,仔细点别过了病气。姑姑能来,已经是我大哥的福气了。”

打昨天得知他是天阉之后,他每一次将她捧于高处吹须拍马,在她眼中都自动幻化成太监总管的形象……阮舒的耳朵里同时传出闻野嗤声,显然也对庄荒年的行为感到不耻。

她倒是挺想怼闻野——吕品阿谀奉承他的时候,他不是享受得很?

但听庄荒年在这时话锋一转:“就是得麻烦姑姑,把姑奶奶当年从庄家带出去的东西,给我大哥瞧一眼。”

首饰盒?

有什么可瞧的?

这就是闻野让她带来的目的?

架子自然得继续端着,阮舒装模作样地给了庄爻一记眼色。

庄爻这才拿出首饰盒。

庄荒年本欲上前接的。

庄爻却径直掠过他,自行走向庄满仓。

庄荒年并不尴尬,加快脚步,赶在庄爻之前先至床边。

庄爻双手做展示的姿态,将首饰盒捧在庄满仓的面前。

庄满仓的两颗眼珠子开始不断出水。但除了眼珠子出水,他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或者更准确点来讲,是想反应也反应不了。

庄荒年坐在床边,一边安抚庄满仓,一边也在端详首饰盒,含笑点点头:“果然是我们庄家的东西。没想到相隔三十年,竟还有机会再见到它。”

阮舒微惑——所以这个首饰盒,是庄家的信物?

庄荒年看着老泪纵横的庄满仓,轻轻喟叹:“我大哥这是在真心忏悔。可惜姑奶奶已不在人世。不过得见姑奶奶的物件,如同见她本人,我大哥也可以死得瞑目。”

如同见她本人……说得真跟鬼片似的……阮舒问:“瞧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姑姑尽管收好姑奶奶的遗物。”

庄爻已从庄满仓的床边退了回来。

阮舒则轻飘飘掀眼皮子,极其冷漠地说:“既然可以瞑目,那就让他去死吧。”

大有诅咒且恶毒的意味。

庄荒年显然未料到她直白到如此境地,面露尴尬,无法接话。

自有人暴怒:“欸你怎么讲话的!”

阮舒转回身。

正是隋家的三姐弟,不知是刚进门来的,还是安静观望已久。

方才的怒声则出自隋润菡。

隋润芝倒安安分分的,反衬得隋润菡更像跳梁小丑。

和隋润芝配套组合的隋润东张嘴再搭腔的样子。

庄爻已率先上前,二话不说折了他的手,疼得他嗷嗷直叫。

“你干——”

庄爻对准隋润菡的脸亮出锋利的刀刃。

隋润菡多少也是有眼色的,看出庄爻不是装模作样的假把式,戛然了话语之后,白着脸躲在了隋润芝的身后。

“行了。”阮舒唤。

庄爻推开隋润东并且收刀,回到阮舒身边。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阮舒问庄荒年。

庄荒年忙从庄满仓的床边追出来:“姑姑我送你!”

阮舒便携庄爻和吕品走人。

隋家的姐弟三人自觉往后退一步。

阮舒拿眼角余光扫隋润芝,脑子里自动浮现一句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姑姑,我找人算过日子了,最近的黄道吉日就在四天后。姑姑如果觉得没问题,我们马上让人着手准备,四天后就把姑姑回归庄家的仪式给办了。”庄荒年询她的意见。

“你大嫂不反对?”

“她能反对什么?我们庄家的子孙入祠堂与她何干?”

阮舒瞍他:“你挺有本事的。昨天隋家的三个不是还大张旗鼓地跑去房车阻止你见我?今天只剩几句出口不逊。”

庄荒年一副不觉得这有何困难的表情:“大嫂主要担心的也就是属于她的那份财产没有着落。我昨晚都和他们讲清楚了,姑姑你是通情达理之人。他们终归是外姓人,大嫂更无一儿半女,于情于理都做不了我们庄家的主,他们心里也是清楚的。”

这么简单……?阮舒嘴上挑刺:“我只允过你的那一份,但并没允过隋润芝。”

庄荒年笑了笑:“姑姑,你在海城也是历练过的见过世面的女人,眼界宽,是大嫂这种内宅妇人所不能比的。有舍才有得,咱们不要因小失大。”

“二侄子你这又是拿我当小女生哄?”阮舒一副聪明得很才不会轻易上当的表情,“你大哥的遗嘱我要亲自过目,并且盯着它盖章签字。”

“姑姑想怎样就怎样。”庄荒年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