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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那张纸条(1 / 1)

过年是一年中亲情最能聚光的时候。有年过年,就在人人都盼着团圆之际,我却闹着要在教书的学校自己过年。母亲嚷着:“人家几千里地赶着回家热闹,你倒好,偏偏一个人在外,弄的一家人不安然。”说着,就眼泪簌簌落了下来。父亲则凶凶地斥责:“嚣张啥哩,连饭生熟都不知道,还自个过年,趁早给我回家。”

父母的话激起了我的逆反心理,我偏要离家过年。于是,和朋友带上柴炉子,买了米面油肉以及调料什么的,准备在学校过年。

父亲工作的邮电所离我教书的学校二三里地,父亲来到学校,看拗不过我,就撇下一句话回家去了,“我房子有菜,都弄好了,甭把你饿死了。”

年三十下午,蜡黄的太阳斜射在学校那棵古柏树顶上,周围村庄已经响起了稀稀拉拉的鞭炮声,该到吃年饭的时候了,我俩还没一点饿意,看书练剑听广播,打板吹笛拉二胡,正筹备两人的“春节联欢晚会”,直忙到太阳就要落山,这才觉得头晕晕的。朋友张罗着要做饭,我忽然想起父亲的话,说到邮局去拿现成的。

打开父亲的房门,屋子顶棚上赫然悬挂着篮球大小的一个竹篮子。我急忙卸下来,一看,里面有烧好的肉,油炸豆腐,油糕,还有蒸好的米饭,切好的葱姜蒜末。我心里一热,再看笼边那张纸条,盈眶的眼泪差点滚了出来。纸条上写道:“儿:肉已过好,菜也是现成的,炒时先放油,再用葱蒜姜末炝锅……”

我没看完,早已泪眼模糊了,赶忙装起纸条,用袖子拭了一下眼睛,提上笼子,和朋友一起返回学校。晚上,吃过父亲准备的饭菜,我们两人整整狂欢了一夜。大年初一,看完书,做好功课,按父亲的嘱咐和菜谱上的要求烧菜。一会儿,我念他操作;一会儿,他念我掌勺。等烧好了十来个菜,我们也抹成花老虎了,彼此瞅瞅对方,笑得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呢。

这一个年,是我长到十六七岁,第一次离开父母独自过年。我觉得长大了,为自己有独立生活能力自豪,只是为冷淡了的亲情或多或少有点遗憾。

后来,母亲每每提及那一年过年,都会唠叨:“多少个年了,就数那一年过得寡味。”父亲却没事一般,从未提起。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愈发为那年过年离开亲人内疚。父亲的那张纸条深深地珍藏在我的心底。我想,等我的儿女长大的那一天,我一定要拿出那张发黄褪色、温暖灵魂的纸条给他们看,让他们永远记住那浸透纸背、血浓于水的亲情。

2005年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