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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师专读书的日子(2 / 2)

有一次晚饭后,我去山间小路上散步,她就走在我前面,我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出来,像《聊斋志异》中《画皮》里的人跟着她走着,她走我走,她停我停。走着走着,我的灵魂飞到了她的身上,嗅着她的馨香,吻着她滑腻的肌肤。我那天始终想和她说一句话,也许是老天爷的安排吧,她的手帕掉到地上了。我兴奋得手舞足蹈,赶忙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在身上擦了又擦。她高昂着头,嘴里哼着电影《少林寺》中的插曲《牧羊曲》,像一个贵族小姐步入上流舞会,雍容华贵而又落落大方。我赶上两步,轻轻地说:“喂,同学,你的手帕。”她拧过身,莞尔一笑,道:“谢谢!”伸过玉手,接过手帕,用眼睛深情地一笑,扭头继续前行了。我被她的笑慑住了。她终于和我说话了,我兴奋,我痴迷,傻傻地站着,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向前走去。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用手帕牵着我在绿油油的麦田里飞奔,可我怎么也抓不住她,等我抱住她,梦醒了,我原来死死抱着架子床头的铁管子。

她在我心中就像一位圣女,我用灵魂呵护着她,呵护着我生命中最神圣的那部分。那段时间,我整个身心都是她的,整个思维也都在她身上。

直到有一天,学校传出她和两个男生的绯闻,说她和学校一位“歌星”还有一位“球星”都有染,且两个男子为她大打出手,最后被校方处分。我为她伤心得哭了整整一夜。从此,那份单相思的爱夭折了。虽然毫无结果,可它丰富了我的生活。毕竟是我青春萌动时的爱情写照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也没有心思去打探她如今过得好不好。现在回想,只觉着那是一份幼稚的爱,是不被所爱的人知道的爱,就像生命之树上开的一朵杂色花,虽然不求其结果,但那花曾经灿烂过。只要灿烂过,生活就会绚丽,人生就有嚼头,就有品的滋味。

那时的学校刚刚搬迁到土塬上,校园只有一幢教学楼,两三幢学生宿舍楼。学生灶也是临时搭建的,饭堂是用油毛毡搭的棚子。开饭时,长龙一样的队排得满满的,打好饭的同学三个一堆,五个一摊圪蹴在?塄边,晴天尘土飞扬,大家戏称那是天然的调和面;雨天胶泥缠脚,常常是脚走前去了,鞋陷进泥潭里岿然不动,真有“饭堂漏雨走泥丸”之势。上身淋成落汤鸡,脚下双脚和稀泥,都是为让嘴享福。

有一次,吃中午饭排队,高年级一个满脸横肉的男生旁若无人似的插到我班那位坏胳膊老聊的前面,老聊为人厚道,还自觉给人家让空,其他同学愤愤不平,上前谴责那“横肉”,他牛眼窝一瞪,吼道:“咋,老子没排队的习惯。”大家摩拳擦掌,老聊却挡开说:“没啥,吃早吃迟都一样。”就这样,大家按队等着打饭。突然,我班的愣高个,端着一碗糊汤饭,冲着那“横肉”过来,照着“横肉”的头,一碗糊汤饭就浇了下去,烫得“横肉”在地上乱蹦,这口恶气出得才叫痛快呢。

还有一次,炊事员欺负我班唯一的女生。他趁那女同学递碗之机,随势摸了女生的手,女生骂了句:“流氓!”他伸出打饭的勺子就要打,我们班的大王,说时迟那时快,一碗稀饭泼了进去,大家拍手称快。

由于条件限制,我们班的宿舍在图书楼的大阅览室。十几副架子床靠墙一溜摆开,中间还要摆一排,加上二十几个人的箱子等物什,进宿舍大都得侧着身子。晚上,要是谁放个屁,炸出的说笑声会一两个小时都经久不息呢。吵闹着大家都睡不好,可热闹的气氛,他们住小宿舍的同学是无法感受到的。

中文系的学生好猎奇。学校的各种潮头,多是他们掀起的,诗社,歌唱会,篮球队等等,就连找校方论理,改善伙食,体育设施不够等,这些被有人认为“馊主意”都出自他们的“智慧”。中文系有位同学对象棋着了迷,学校每次象棋比赛,冠军非他莫属,从老师到同学没一个是他的对手。于是,他开始云游州城找对手,每天连课也不上,一大早就背着个棋袋子,上街摆擂台去。只要一遇到高手,他就会用他一月的生活费去请人家下馆子,然后是几天几夜较量,直到他胜出方肯罢休,对象棋真正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就连考试他也没心思参加,系主任、学校领导纷纷找他谈话,批评教育,他依然我行我素。没办法了,只好劝他退学。至今未听说那位同学在象棋方面有什么大的成就。

上师专的日子,就像平凹先生《秦腔·后记》里所说的,是“一堆鸡零狗碎的泼烦日子”,也正是这样的泼烦日子,滋润了我的文学和青春,它们都在慢慢成长着。如今青春已老,文学还依然幼稚,写作正在进行着,就像农民在瘠薄的山地里种麦子,汗水洒了不少,收获总是很微小,可心里的美妙回味无穷。

2005年6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