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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姑娘(1 / 3)

那两个人在屋内,她在门外,一门之隔,就将曾经他们所有的关系斩断。她不敢走,不能走。绣心的恩旨她还没有求到。也许只过了半个时辰,也许已经过了很长的岁月,门“吱呀”一声再次开启。灵儿抬脚迈出了门,望了眼廊下的奴仆们,伸手将耳边的发顺到后面,然后回身双手把顾明渊的门关上,退后两步,恭恭敬敬地跪下,对着门内的人磕头道:“妾身谢王爷恩典。”然后,头深深触地。云罗冷冷看着这一切,直到她站起身,准备走了,才开口道:“你真以为你找到了终身的依靠吗?顾明渊这个人没有心的,我和王妃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灵儿垂眸浅笑道:“姐姐你说笑了,我是什么排名上的人,敢与你和王妃比肩?至于王爷的心,我从来不敢奢求,我求的,只不过是在这王府里有一席之地罢了。”云罗久久地盯着她,忽然转过头,轻笑一声道:“看来,你是不准备认我这个姐姐了。”“我还愿不愿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能拿我当妹妹吗?”灵儿微微偏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云罗,轻轻的,一字一字道,“姐姐你当初享尽荣华富贵时,也没有想着来拉我一把,现如今,我用你换了这富贵,只盼你,也别太怪我。”说完,裙摆翻飞,翩然而去,袖口的橘色鸾鸟随风抖动,仿佛终于有了乘风而上的资本。云罗久久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透过那身影,仿佛能看到两个人之间的过去也随之越走越远,当年胆怯善良的女孩长大了,回忆终将留在回忆里。身后蓦地响起一声嘲讽的笑语:“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云罗回过头,就见顾明渊不知何时竟已出来了,就站在门口,眼神冷漠地望着她。“跟我进来。”他说道,然后便转身进门。云罗看着他眼神一凛,咬紧牙关,强撑着起身,已跪了许久的身体早已麻木,几次都几乎要摔倒,又让她努力站稳。她厌恶地别过头去问:“你叫我进来干什么?”顾明渊嗤笑一声,反问道:“那你跪在我门外又是为什么?”云罗听懂了顾明渊的言外之意,慢慢回过头,一步步走近,用已平淡冷静下来的语气问道:“你肯饶了绣心姐姐了?”她的动作,却让顾明渊的心变得更冷硬,这就是云罗,哪怕他与她已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为了绣心,她好像什么都能忘记,她还是愿意靠近自己,还是能平平静静地与自己说话。在这个女人心里,他大约真的是无足轻重的吧。顾明渊垂下漆黑的眸,掩住里面的自嘲与寒意,朝着书桌方向随意一指道:“自己去看吧。”云罗望了他一眼,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一目十行地看完,捂住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角隐隐闪出泪光。那是顾明渊的一道手谕,上面斥责绣心贪墨府中银钱,被发往城郊的庄子里闭门思过,而后面关于灵儿举发有功应赏云云,就被云罗自动忽视了。“有什么条件,你说吧。”云罗擦干眼泪,收回外露的情绪,将那手谕放下,对顾明渊冷声问道。顾明渊扯扯嘴角,微微仰起下巴,神色漠然而不可一世,仿若确认,又仿佛根本不在乎云罗的回答。他说:“为了梁氏你当真什么都愿意做?”“是,只要你肯放过她,我可以答应任何事。”云罗轻声道,伴着这句话,心一直一直往下沉。她几乎可以预见到那个男人会说什么。母亲,对不起,我不能为你报仇了。你已死去,绣心姐姐却还活着。她对我们母女俩有大恩,您一定会理解我的是吗?然而,那个男人的恶劣显然超过她的想象,在短暂的沉寂后,他嘴里吐出了几个冷淡的字眼:“本王要你,成为我的人。”云罗的后背剧烈地颤抖着,男人在她身后揽住她的手,此时对她而言却简直如同铁钳利刃,她一点一点摇着头,脸色苍白,低声地,一句句重复着:“顾明渊,你不是人……”顾明渊慢慢收紧手臂,搂紧她道:“自今日起,你老实在我身边一日,梁氏就在庄子里好好活一日。你若是再闹绝食或干脆消失,梁氏必不得好死。”云罗闭上眼一言不发,整张脸比之刚才更苍白了几分,几乎全无血色,一动不动的,良久之后,她的嘴唇才慢慢翕动了一下,顾明渊初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再靠近了些,方听到她的低喃:“我真是瞎了眼……”她对他,应是彻底失望了吧。顾明渊扯扯嘴角。没有吵闹,没有针锋相对,没有讨价还价,什么都没有了。她好像……已心如死灰。他将下巴慢慢放到她的肩上,就这样从后拥着她,慢慢地,也闭上了眼睛。如果柔情蜜意不能打动她,如果隐忍退让无法震慑她,如果两情相悦真是如此难做到。那么,爱了又怎样,不爱又如何。

天亮了,云罗掀开帘子,斜靠坐在床边,目光冰冷地盯着身侧的男人,微微张开白皙的手,五指悬在顾明渊的脖颈上,待了很久很久。她在考虑,如果此时杀了顾明渊,再带着绣心与他同归于尽,到底值不值得。

最终,还是保护绣心的念头占了上风,她慢慢仰起头,放下手。身下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却一点没有才睡醒的人的慵懒,清醒得让人心里发寒。“这就对了,别做傻事。”顾明渊道。“你真让我恶心。”云罗盯着顾明渊,厌恶地一字一顿道。顾明渊那边沉默了一下,片刻之后,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与本王何干?”云罗听到,在这样的情况下,竟忍不住低下头,发出一声轻笑。真没想到,有一日她会对顾明渊如此痛恨,而顾明渊已全不在乎。好,真是好得很。“你最好信守承诺,饶过母妃,否则我要你阖府鸡犬不宁。”云罗深吸一口气,望着他的眼睛道,声音里仿若带着无尽的剑气,恨不得将眼前人切碎。顾明渊坐起身,微微垂着眸,说:“你放心,本王自会守信。两个时辰后我会派马车送绣心去庄子里,许她带两个丫鬟随行。”“我想去送她。”云罗硬邦邦道,看着男人的眼神充满挑衅,大有他同意与否自己都会去的架势。顾明渊低笑了一下,漫不经心道:“腿长在你自己身上,只要不出王府,你愿意去哪里本王没兴趣管。”“多谢摄政王。”云罗淡淡道,径自离开。看着云罗走远了,子荷才犹豫着上前,轻唤了一声:“王爷,这……”“由她去吧,服侍本王穿衣。”顾明渊站起身,张开双手,闭上眼,显然不愿再谈。子荷只有压下心中叹息,上前轻手轻脚地为顾明渊净面梳头,整理衣服。她自幼长在王府,见过人间最珍贵的珠宝,也看过这世上最惨烈的酷刑。她熬过金钱的诱惑,战胜了自身的恐惧,沉默寡言,以主子的喜为喜,以主子的忧为忧,她将自己视为顾明渊的一只鞋,一块墨,一个可以随意把玩和丢弃的饰物,就这样将自我全盘抛弃,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现在的位置。顾明渊的近身侍婢,蔽词的一等大丫头。子荷知道,只有一个人能改变她的命运,那就是顾明渊--她心目中的神。可是,顾明渊对她从来没有展现过一点其他的意思。那个男人将自己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云罗身上,哪怕根本得不到回报。有时她心里也会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云罗可以轻易得到她子荷梦寐以求的一切还嗤之以鼻?她知道自己不该想,不配想,不过,总归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