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扬的白雪堆满了破庙庭院,漫过了过道走廊,漫过了堂溪曳的双膝。虽然她没有心,但有思想,有记忆,这些足以击垮她牢固的心墙。
封印的记忆犹如泄了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堂溪曳的身心。她望着水晶球中跳动的心脏,眼角却笑出了眼泪。
雪越下越大,堆积如山的积雪冲垮了摇摇欲坠的院墙和寺庙。缺月不厌其烦地清除堂溪曳周身的积雪。
冰雪忽然融化,炙热感从缺月身后腾起。
啪,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缺月回头看到满地的水晶球碎渣。
堂溪曳一手捅破胸膛,一手将心脏放入它原始的位置上,鲜血顺着她的喷了出来,
“主人,你要干嘛？”缺月紧张兮兮地盯着堂溪曳胸前的大洞,拳头大小的心脏还在快速地跳动着,仿佛随时会滚出体外。
堂溪曳仰面到底,她望着晦暗的苍穹,双手无力的搭在地上。这时,堂溪曳胸膛前的窟窿恢复如初,但伤口外沿的血液,衣服上的血液以及手上的血液像受到召唤一样,齐齐流向堂溪曳右手心的乾川珠。
乾川珠吸食血液后,发出一层朦胧似月光的亮光。寒冷侵肌的环境突然之间变得暖如春日,让人萌生睡意。
缺月满目惊慌地凝视失神的堂溪曳,喃喃低语道:“主人,你怎么了？”
“他们这么做,真的值得吗？”堂溪曳高高抬起右手,凝视着散发光芒的乾川珠。
过去,是爱让堂溪曳活了下去,也是爱让堂溪曳放弃了心脏,现在爱又让堂溪曳重重新接纳自己。
十五年前的伏魔大战结束后,堂溪重不想面对离别的感伤,便不辞而别。返回堂溪家族后,堂溪重犹如脱胎换骨,一门心思钻研珠宝生意。婚后半年,三个月的宝宝胎死腹中,堂溪夫人被医生判为终生无法生育。
堂溪重自觉愧疚,带着夫人外出散心。谁知马夫为了图方便,驾车走小路,无意中来到堂溪重等人战败独孤傲天的地方。
辽阔的大地植被尽毁,大地干裂,只一颗光秃秃的参天大树。森然的引起让马夫毛骨悚然,一时忘记赶路。堂溪重掀开窗幔,面色突变,喝令马夫速速离开此地。
这时,婴儿啼哭声传入耳际。堂溪重和马夫面面相觑,同时看向枯树。堂溪夫人探出身子,见到眼前景象,顿觉心脏突突直跳。
堂溪夫人执意下马,随堂溪重一起走到枯树下。树下有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婴儿,棠溪夫人轻手轻脚地将婴儿抱起来,哼了一支摇篮曲,婴儿就咯咯直笑。虽然堂溪重满心疑惑,但见夫人如此欢喜,当即决定守将其为义女。
堂溪曳三个月的时候,邵进告诉堂溪重,堂溪曳不是人类,劝其将她送入观照门。堂溪重心中不快,两人不欢而散。随着年岁的增长,堂溪曳的异常逐渐凸显,她经常对着空气说话嬉笑或追逐,府中仆人和外来访客私下嘲讽议论,认为她脑袋不正常。只有堂溪重知道堂溪曳在跟妖怪玩耍。
堂溪重暗中寻找高僧或道士,但无一能解决此事。黔驴技穷之时,堂溪重决定向邵进寻求帮助。邵进查探堂溪曳的情况后,告诉他,堂溪曳非人非仙非魔,体内有一股灵力在疯狂生长,但不适合立即封印,因为它是从心脏处往外延伸,只能等其离开心脏后再封印。
这一等就等了五年。
堂溪曳五岁那年,邵进带着十岁的杜修远来到堂溪府。堂溪重和邵进在书房商议了一整天,而堂溪曳与杜修远也在小小的庭院内玩了整整一天,两人与小妖抓迷藏,过家家,还依靠在一起看流星。
“等我长大了,就回来娶你！”面容稚嫩的杜修远很认真地看着堂溪曳。这一天相处让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影子朋友。
世间的分分合合就像变幻莫测的天气,让人无法预料。谁也不知道今日的玩伴,明日还能不能与之继续同行,也预料不到多年以后是否记得幼时的承诺,
一颗滚烫的泪珠滚落,堂溪曳觉得心如刀绞,苦笑道:“原来,我们早就认识了！”
过去的记忆点点撕扯着堂溪曳的心,痛感让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还活在世上。
邵进动用灵力封印堂溪曳体内的灵脉,但在封印过程中,堂溪曳体内的灵脉仿佛知道邵进等人的目的似,竟竭力反抗,导致堂溪曳七窍流血不止,顷刻毙命。
邵进用阵法稳住堂溪曳的灵脉和元灵,然后迅速召来观照门七大护法。连同堂溪重在内的九个人群策群力,终于确定了一个营救方法,但代价是一命抵一命。因为堂溪曳是一滴血形成的,从原则上来说,不是一个人。她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全依赖体内的灵脉,如果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封印灵脉,就必须用另外一个人的命来混淆灵脉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