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师父……”
“好了,别说了,先躺着吧。”
孟染还想在说什么,但一见她不由分说的眼神,还是收了声。
对于孟染失魂之事,练千霜一直心存疑惑,现在终于有机会弄明白,便问:“对了,当日你不告而别,留下书信说找到了破缚仙咒之法,后却失魂而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染努力回忆着,娓娓道来:“我为寻求破咒之法,走访各路修仙之人,一无所获。后来干娘告诉我,当今皇上手中有本奇书,名曰‘穹苍万世录’,上头记载了天地初开之时,天神一族的事迹,以及一些已经失传的咒法。我便以铸剑山庄少主之名,进京求见皇上,请他赐书予我一阅。”
“《穹苍万世录》？”练千霜咀嚼着这个名字,她对此有所耳闻,相传那本书为天神族人所撰写,但天神一族早已不复存在,所以这书的真实性,没人能证实,“真的有这本书？你见到了么？”
孟染摇头:“皇上说书中所记之事过于惊世骇俗,若传阅下去,必定扰乱民心。但他还是告诉了我,要破缚仙咒,除了运用自身修为与之硬抗,还有一个更为直接有效的方法。”
“什么方法？”
“找到施咒之人,取她心血,立下以命破咒之约,便能解除束缚。”
练千霜眼神变得晦暗,低语道:“你该知道,潮见已被我用焚心诀杀死。”
“我也原以为如此。”孟染精神振奋,眼中闪起希望,“当日听了皇上所言,我心觉这已成死咒,无解决之道。但恰巧,我在京城遇到一些魔物,正在用育魂果四处摄人魂魄。”
“京城也有魔物作乱？”
孟染点头:“于是我便尾随他们,打算彻查,后来你猜我看见谁了？”
练千霜并不惊讶,沉声答:“潮见。”
“你怎么知道？”孟染甚是惊奇。
“我猜你后来还现身与她对峙,命她为我破咒,她不从,你便不自量力,与之硬拼,结果功亏一篑,搭上自己,对不对？”
全给她说中,孟染窘迫地垂眼,自责道:“是徒儿无能。”
练千霜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冲动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可是师父,既然潮见没死,就还有希望。”
“潮见已经死了。”练千霜说得无比坚定。
孟染不信,反驳道:“不可能的,我绝对没有看错！”
“你是没看错,但她已不是之前的潮见了。”
孟染一脸疑惑,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耐心解释道:“为了夺回你的魂魄,我和乔碧曾深入魔界打探,在那见到了潮见。初初我也怀疑她没死,但后来发现,她只不过是一副由桃木制成的傀儡。只是不知为何,有一股力量将她的魂魄封在体内,使她能像常人一般有思觉与喜怒。”
孟染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木头人,你还指望她有心血？”练千霜顿了顿,“况且,即便她有血肉之躯,也不可能心甘情愿为杀夫仇人以命破咒,你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相较于练千霜的淡然,孟染却是情绪难平,仿佛身中缚仙咒的人是自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么？”他哭丧着脸,“世间魔物,个个听信流言,当你是上仙转世,无不想吞你骨血。你没有功力傍身,何以自保？”
练千霜淡然一下,眼中泛起宠意:“所以你以后要勤加修炼,保护为师。”
孟染一把握住她的手,无比坚定道:“师父放心,有徒儿在,三界无人能伤你分毫。”
“好了,我知道你孝顺。休息吧,我去叫陈大爷给你煎几副药,好好调理调理。”练千霜哄道。
方起身,孟染却拉住了她的衣角,问:“师父,那猫妖为何会出手相帮？”
“别胡叫,他如今是地仙,身份在你之上,你要尊称他一声大仙。”
孟染却不管那么多:“他那么顽劣,怎会好心跟你一同入魔界？那于他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练千霜沉默片刻,面无表情道:“他只是调皮了些,并未到顽劣的程度。往日他只是只修仙的小妖,青城山上无拘束,是无法无天了一些。如今他已是地仙,多少有些自知。除魔卫道,能为他积善,他不是帮我,是帮他自己。”
孟染虽然对乔碧的人格有所质疑,但师父的话,他是深信无疑的。他放心地点点头,道:“是这样就好。”他深深望住练千霜,无比期待道,“师父,待我休养好了,我们再回薛不二的医馆悬壶济世,或者到青城山上远离世俗,研习道术,你说可好？”
练千霜一愣,随即微笑:“等你好了再说吧。”
孟染目送着她内室,门掩上前,他好像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