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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1 / 3)

有個籮裏伸豬蹄的:「細伢搞什麼名堂曉得啵?嘈哦,神經病,不讀書現世。」同行女伴專注嘬一袋燙豆漿,沒睬。

有個瘦子,頰頤內凹唇上爆皮,戴副眼鏡,木呆呆地嚅嘴。他很快起身,走近問:「你好,你們去哪的?」

顏家遙抬頭看他,想了想說:「上饒。」

「真巧,我家鄉就是那裏。」他聲音像小雞。他臉上徐徐浮起一個笑,不熟練,整個兒像剛解凍。

長途客別求舒適,勉強不破爛,座位緊窄氣味怪,顛起來防著頭碰了車天花,好在沒有乘務來命令你關窗。瘦子跟湛超顏家遙並坐在後排。一陣嗡嗡響,汽油味濃鬱起來,車廂顫顫欲散,然後走了。樹影倒退,遠處一片青灰廠房兼發電塔也退,想到是確切離省,掙脫一個脆薄的子/宮,本能地惶恐起來。顏家遙以僵直姿勢探看向外,嘴裏熱氣很快把窗花。逾刻他用力將湛超扳倒向自己,說睡吧,到了叫你。

不久雨又開始下,水滴啪噠甩響在窗上,路稍崎嶇不平。

小雞嗓的瘦子取下鼓囊囊的背包,突然開口:「你們哪裏人?」

湛超掙紮著從膝上直起身,說:「河北。」

瘦子上下打量他,看得很深,不能說失禮,近視眼近似一種沒有特權的殘疾,必得給予理解。瘦子快速點頭又搖搖,說:「哦,河北,古時候叫冀州。河北的哪裏呢?」

湛超問:「你是派出所嗎?」

「我只是好奇。」

湛超:「你要好奇的可太多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呢?世界有沒有外星人?」

瘦子笑得仍然不熟練,「你講話有意思。」

湛超:「我發燒了,所以說昏話。」

顏家遙手又摸向他,「好點沒有?」

湛超突然貼在他耳邊問:「我們的小孩還好嗎?」

顏家遙吃驚,又深深凝視他,回答:「在長呢。」

湛超笑笑:「那就好。」

瘦子講:「你們在念書吧?」

湛超「哧」一聲笑:「怎麼老有人問這個?」

瘦子說:「是吧?」

湛超說:「不是,我們是搞藝術的。」

瘦子說:「什麼藝術?」

湛超說:「畫畫、吉他、彈鋼琴,還寫詩,牛不牛逼?」

瘦子說:「寫過什麼詩?」

湛超頭藏進顏家遙懷裏,說暈啊我暈啊寶貝,哄我。

瘦子說:「喂喂,怎麼不講話?你寫過什麼詩?」

湛超白他,說:「我沒寫過詩,只會彈琴畫畫。」

瘦子突然顯兇暴:「那你他媽撒什麼謊!」

顏家遙說:「你他媽什麼他媽?!」

瘦子訥然,低頭翻包,掏出水瓶喝水,唔囔:「對不起,我不是在罵你。」

湛超躺回顏家遙膝蓋,發燒好像就是會意識沉潛。他伸手摸顏家遙的小腹,看車的頂,想同樣的空間,只稍變換角度去看就會完全不同。他讀小學,湛沛生在外謀財,跟譚惠英因隔遠而有一份釅濃而含糊的情誼。小時候比較蠢,模糊認為父母情深跟偷摸自己雞雞一樣,令人羞恥,他頗孤獨微小地吃著攪糖四處探奇。也不算四處啦,礦山還沒承包,只在學校附近。縣城偶然隆起一叢樓,或坍出一片墟,能清晰感覺到一些事物的進入和離開,搞不清是變了是病了。

他就真找見了一處廢棄的小崗樓。他想古人掘墓或征伐新大陸也是如此吧,像他一樣手持微弱火光(打火機),攀登陡峭階梯,探究古奧謎題般撫蜿蜒的牆縫。牆皮簌簌凋落,在開的一扇飄窗邊邂逅丁達爾效應,意識到光竟如此直。樓梯斷絕,豁然到頂了,空間顯出龐大的光彩,感動著想沒錯一定的,我夢裏或者前世肯定到過這裏。於是決定把這裏佔領,切斷外界訊號,做自己的國,只會在之後帶最喜歡的那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