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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1 / 2)

自己死的。」

「你是人的腦子嗎?」顏家遙捧著他臉,愛憐地去吻他喉結。

「那我換個說法兒。」

「那我們就告訴別人吧。」

「告訴什麼?」

「告訴別人我們的關係啊。」

「那我就把‘湛超愛顏家遙’打印成小廣告兒,貼滿瑤海區的電線桿子。怎麼樣?」

「我跟你說,我想搞點毒鼠強把我爺爺弄死。」

「你有爺爺?」

「那你覺得我爸是從哪裡來的呢?石頭縫裡蹦的。」

「為什麼有這個想法?」

「因為他年紀到了,已經夠老了,活著沒意義還很賤很不老實,可以去死了。」

「那絕對不行。」他指他背上的一塊︰「怎麼青了?」

顏家遙抹了抹臉上的水,轉身定定逼視他︰「那我還想揍一個人。」

謝曉飛最近要翹掉半堂晚自習,謝衛國行將蹲班房,人盡皆知,班主任不無憐憫地看他像他像攤沾血的鼻涕,嘆說,要盡快恢復正常狀態啊。他雖孤僻,但一直也是以螞蟻樣的隱忍風格生存下來,裝好學,擎白旗,不熱愛任何運動和武俠小說,快步離物體的反射面——他是不知道那種狀態有什麼好「恢復」,不如像秋葉凋零。他只是好奇,真的是好奇︰謝衛國怎麼姦那個女客的呢?思及此處,才會有一點憾恨。但這些細微情緒對醜人而言多餘,抹上他的臉,都是沮喪跟好猥瑣。

他尤其不想回家,背著書包叼著煙一路晃去工大附近盲流混跡的露天台球場。斯諾克他是不會,只挑一處空地,靠牆點根煙,看暗敗燈下敞著襯衣領口的「無產階級」借球技曖昧擦踫女體,白球咚嗒彈跳,這狗人居然沒有挨揍。看半途,他被痞子用球桿假作槍口指著額心︰「傻/逼擋我光了,滾邊兒去。」滾邊兒前,他蓄了口唾沫,用煙屁股悄悄在他擱置一旁的球桿上燙了個印。

他背著書包朝家晃,經過一截晦暗無人的下穿時,被什麼兜頭蒙住拖去了一邊。「要幹嘛?!」以為蟊賊剪徑︰「我褲子裡有二十塊——」胳膊被擰到背後鎖緊,肚子挨了一拳。「我操/你——」他吃痛地呼嚎,屈膝坍滑軟倒之際又被一雙手臂強拎起。閃念間他叫罵︰「顏家遙?!顏家遙!我操/你媽!我遲早弄死你!」拳腳讓他歪斜向一邊。

「處男。」

他無力地閉嘴。

他神誌被揍離了一部分,那部分飛高,在想他的白球是什麼落洞的?他長得可太難看了,五官不能叫五官,只是平面上的凸起,隨著他聽到床腿咿呀歌唱,紅色的痛腫顆粒也凸於額心、兩頰、唇週,彷彿一種飾物。直到上生理衛生課,窗外好春光,薄薄一冊書和同桌共看,他沒帶,他發覺女性生/殖系統像是蝴蝶的一處細部。老師聲音平常不那麼輕盈的,又像掛滿線頭,他總算明白那裡去到了哪裡,非常有趣,很值得一試。他一挪肘踫到了隔壁的,麥色皮膚上一層淡金的汗毛,她唇上也有汗毛,隨著她的鼻息輕緩地伏倒。她也有個這樣的蝴蝶細部。下課他們去小樹林裡互相撫摸探奇。她煩了,轉向他臉盯看,歪頭又豎直,細長眼裡汩汩流露出憐憫︰「你鼻孔那裡怎麼又長了一顆痘?」蓋著的衣服被去,他突然就痛苦畏光地縮起頭頸。

顏家遙站定在他對面路燈下,邊上支了輛摩托。他歪著頭叼著煙,頭發吹成了亂馬鬃。他瞪視他恨聲問︰「你要弄死誰?我該弄死你媽。」

他瞇起眼,心裡突然就很嫉恨。他覺得這賤人身體外緣正在泛一種光,脆弱又不切實際,像漂亮的裝裱,他內部是副瘦伶仃的骨架和有回聲的體腔,搞不清楚他是自覺悲慘,還是亢奮得很。他一口唾沫吐向他,掄圓書包朝他砸,包裡東西叮 五四散一地,「傻/逼!我要弄死你媽!」

接著被從背後踹倒。

背後人說︰「我他媽打掉你一顆牙!」

第46章

岑遙岑雪到早了,園區靜定質感冰冷。早上下了場小雨,空氣裏一股苔味。岑雪穿的是件黑呢的外套,黑皮鞋帶點跟子,還塗了口紅。她原地搓手汽,昂著頸子四處看,說:「咦?燒人那個煙囪呢?」

岑遙指給她看:「那個嘛,刷白了,原來是磚砌的。」

燒人的煙囪,這講法太狂野了,準確說是火化間的排煙管。規矩是往生者焚化時親眷不得入內,親眷昂頭淚眼婆娑地看煙囪噴黑了,就知道沒了,這世上不再有這個人了。因之殯儀館附近房子便宜,共和國樓市高歌猛進的幾年仍不好賣,辟邪是一說,另即算是講科學的,也怕起風天開窗飽吸一口某某留戀人世的骨渣。近年還好,政府幹預,殯儀趨向簡、靜、效率,一切物料均環保,電腦排號推進抽屜火力升滿,不等親屬的淚水吹幹,已經被叫進去撿骨了。「規劃範」非常無情地介入了「死亡」。

偷摸塞煙搶著先頭燒的依然有,出於介於唯物與唯心之間的「防禦」意識。

等也是等,岑遙拉著岑雪往外走,「媽的在殯儀館裏等什麼?喝咖啡去。我昨天跟何宏偉盤存到兩點半,我他媽要困炸了。」

第一次帶岑雪去咖啡館時,鬧了很大的不愉快。鬧市區的門店,排了幾個人,岑遙點了美式跟拿鐵,岑雪瞇眼看清價位立刻說不要這個這麼貴。店名氣很大,收銀年輕時髦營銷話術快如饒舌,岑遙本來就尷尬著呢,聽她開腔幹脆是頭皮一麻,咬牙說那你自己選。收銀笑瞇瞇地介紹。她磨蹭半天,點了最便宜的意式。很快就端上來了,服務生提醒:這個不能空口喝哦阿姨,是濃縮的。岑雪也知錯了,賠情賣笑討好岑遙:「下次我不講話行了吧?」之後半年,岑遙沒再和她出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