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景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只因她舞姿倾注了全身的气力和心血,给人以震撼和怅然。
可它又是那样的血腥,那并不是仙子飞升时仙气飘飘的从人世间消散,而是带着肮脏的愤怒,用破碎的身体表达自己的不满。
当只剩两双脚在地上活动的时候,每一次翻转都带动着血痕,逶迤的姿势将地板弄的黏腻,还带着扑面而来的恶臭。
最终,当双脚也融化在血泊里时,黑色的血浆里出现了一个婴孩的雏形。
那真不是一个可爱的形象。
它的身体是一副腐化后又风干的样子,只剩一只眼睛,因为干瘪而血管凸出,在眼眶里艰涩地转动着。他懒洋洋地躺在血渍里,满脸的不耐烦,张了张没牙的嘴巴,呼出一口恶臭。
“这鬼小孩真没礼貌。”陆一笙一脸嫌弃,一个闪身转到秦淮后面,拿起宽大的袖口挡住自己的半边脸。
秦淮也很识趣,尽管陆一笙身姿高挑,但到底还是秦淮略高一些,他自觉的往前挪了半步,勉强替对方挡了挡扑面而来的味道。
恰恰是两人的举动触怒了鬼婴,它张开嘴用力发出一声尖啸,而后满地的血泽像是沸腾一般瞬间蔓延。
秦淮和陆一笙两人躲躲闪闪,始终不见出招,两人踮着脚转圈,倒也真像是在跳舞一样。
自始至终,陆一笙捂脸的袖子就没有放下来过。
这无疑更加刺激了鬼婴,它气急败坏,开始缓慢地在地面挪动。它仰面朝上,手脚并用在地面上滑动的样子,如同仰泳一般,只可惜它扑腾了半天,也还几乎停留在原地。
“秦淮,”陆一笙分出心思来聊天,“你知道它为什么一直在原地扑腾吗?”
陆一笙几乎是自问自答:“因为它不会翻身。”说着竟然兀自笑了。
“啊——”回应陆一笙的是气急败坏的尖叫。
满地的血泽在沸腾之下几乎是飞溅而起。
陆一笙等的就是这一刻。
宽大袖口之下,大捧金色的粉末一挥而出,随后就是术士念念有词的声音:“泽披万物,福临尘埃,尘与光同,光映慈心……”
金粉在半空中凝滞了一瞬,而后竟然像降雨一样连绵不绝,方圆几里瞬间被金色的光泽笼罩,慈性的辉光折射出似真似幻的梦境。
鬼婴就在这样的光泽中失了声,再大声的叫喊也被无限地包容接纳住了,仿佛婴孩的任性被母亲无限的包容,却同时也不允许它再吐出恶毒的怨咒。
秦淮仰头看着,只感觉簌簌的金粉落在自己的头发上,顺着发尾滑落,而后隐隐消失在他的发梢。
他晃了一下头,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平和了不少,有一种很神奇的安稳感。
“陆一笙,这是什么?”
他知道陆一笙刚刚一直躲在自己身后,就是为了用出这一招。
“当然是好东西了。”陆一笙答道。
“这个是祈福术——泽披万物。施术者手握数张符纸,虔诚祈福二十三遍,而后将纸张碾碎,就能形成这样不停歇的金雨。”
“任何事物,都能在雨中被净化和祝福。改过自新潜心向善者,会在雨中焕发生机;执迷不悟者,会在雨中被鞭策。只是祈福术施展的条件很高,因此很少使用。”
“这对你有好处,去吧。”说着陆一笙拿手轻轻一推秦淮的后背,将他推向雨幕最中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