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落在秦淮脸上,很快他的皮肤开始变得亮晶晶的,他的衣袍似乎卷起了风,无数金色碎片打着旋儿,环绕在他的袖口。
追着风的方向,他似乎感受到了生机勃勃的脉动,秦淮闭上眼,抽出了久未出鞘的宝剑。剑上古朴的花纹从剑尖处被点亮,秦淮双手持剑,折腰一挥,竟感觉剑身被冥冥之中的力量牵引,带着他一同起式。
他接着旋身,左手化掌,右手执剑,他剑走如风,招式亦柔亦刚,锋芒收敛,身藏八卦。
很快,他似乎在力量的指引下学会了一套剑法。
“这是生机剑。生死迹遇,化死为生。秦淮,这是你悟出来的。”陆一笙朝他挥了挥袖子,很满意自己伙伴的表现。
“生机剑法?好名字。”秦淮很满意这个名字。
他起式挥剑,旋身折腰,剑式划过,竟然在剑尖处带起金色的余晖。
“生机剑法遇祈福术而生,虽为剑法,却不显锋芒,剑招利落,剑式怀柔,更重要的是它蕴含着祈福术的力量。”陆一笙在一旁道。
“这意味着你虽然不是术士,无法使用术法,但剑招之上却能暗含术法韵力,遇邪祟之物可执剑斩之。”
“便是遇到歪心思的术士,也能应付一二。”陆一笙说道。
秦淮点点头,收了剑式,走回陆一笙身旁。
两人一起望向金雨中的鬼婴。
沸腾的血泽早就在雨中化为乌有,雨中几寸见方的地面上,只剩鬼婴还在原地执着的扑腾。他原本被怨气塑造的可怖身体,已经被金辉消解掉了大半,露出它原本的模样。的确是具可怜的身体,本就不是足月出生,四肢脆弱,薄皮覆盖着弱骨,且皮下透着密密麻麻的血管。
它的脸瘦且瘪,眼大而突,脖子也是异常干瘦,可以想见,生前是吃尽了怎样的苦头。
就是这样执着于怨憎的脸,在漫天的金雨中,在这样巨大的包容的光辉中,它也并不肯改过,因此近乎已经在雨中被消解掉了。
“陆一笙,它仍不肯改。它马上就要消散了……”
“祈福术威力巨大,要么在其中净化,要么被消融。它仍不知悔改,就要消失了。”
陆一笙听罢沉默,看过了阁楼幻境里,洛公子与晴鸢的凄情,再看着如今这鬼婴不肯消散的怨憎,无论如何,是说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劝谏话语的。
“罢了,”陆一笙低头,负手而立,“你若是想再给它一个生机,就去做吧。”
说着,他点了点秦淮腰间的剑,“用生机剑。”
“福泽术一旦开始,要么净化,要么消融,不达结果,雨不会停。
你若想放过它一次,再给它一条轮回路,那就用生机剑。”
说着,陆一笙双手扶住秦淮执剑的手臂,在空中轻轻划过,将漫天密雨掀开一个缝隙。雨势减缓,密不透风的帘幕有了空隙。
鬼婴转动迟缓的眼珠,在地上又挪动了几下,终是挪到被打开的缝隙里。它没有力气再做别的,倏地化作一股冷意,将自己卷起来从缝隙逃了。
陆一笙和秦淮皆垂着眼,望着斜侧对面的方向。两人的动作倒是如出一辙,脸上表情也是像得很,想必心里想得都是:且放它一回,不过要想再抓可真是费劲。
…………
两人休整一番,准备另作打算。
“如今要走出眼前的幻境,虽然症结所在是这鬼婴,但也还有些别的活计是我们可以做的。”陆一笙说着和秦淮一起从楼里走到街面上。
他看着着破败萧索的街道说:“此处原本应是繁华富庶、人员密集之地,如今破落至此皆因鬼婴。想来是它仗着自己冲天的怨气为非作歹,迫使当地人逃得逃,搬得搬。才使得此地变得空无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