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和陆一笙结束回溯,两人不约而同陷入深思。
秦淮抚了抚下巴,显然还有些念头没有理清。“原来春楼有这样一段是是非非的过往,这种红尘痴恋之地,不仅是情感纠葛的汇聚之地,也少不了断不清的官司。”
但显然他还没有忘记重点。
“那鬼婴呢?”
“方才在过往里只见那高人奔逃而出,形容慌张,却没见鬼婴的影子。
春楼易了主人,可这楼还在,难道鬼婴依然还在楼中吗?”
他不知道陆一笙的回溯咒有什么限制,但显然画面才刚刚告一段落,看似是结束,但实则是戛然而止。他在脑中整理这些繁杂的信息。
“陆一笙,你说……”秦淮思索着开口道。
“陆一笙,嗯?陆……”
秦淮一转头身旁早没了陆一笙的影子。
倒是不远处已经支起了简易的毛毡帐篷,顺道飘起了细细的炊烟。
“抱歉,在下饿了。”
陆一笙的表情一脸理所应当。
“是我疏忽了,在做什么。”秦淮笑叹道。
地上支着红泥小火炉,用这种风雅的物件儿做饭,属实是真性情,更何况他还在鸢花铜丝网上烤猪肉脯。
这肉脯应当是小蛙提早晒好的。
上面抹了一层细盐。薄如窗纸,颜色莹润,隐隐透着油光。伴随火炉气温升高,开始冒着滋滋的响声。
陆一笙半支半靠在那里,一手支颐,一手摇着蒲扇,懒懒散散地煽风。
“行了,我来吧。”秦淮道。
他接过扇子,跽坐下来。
身下是陆一笙早就摆好的团垫,隐隐泛着艾草的薰香。
秦淮边理顺好衣摆的褶皱,边笑着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对方是以怎样的速度支起这炉子的,明明就是他一晃神的功夫。
陆一笙把手伸到小蛙肚子里摸了半天,找出一袋水磨年糕。
他把这些年糕丢到汤锅里煮,年糕本来就是咸的,等它们在水中煮的浮浮沉沉,又随手撒了些芫荽细粉,算是年糕汤了。
刚烤好的肉脯很烫,两人索性灭了火,只靠炭的余温烘烤。才烤好时肉干是有些软的,待晾凉一些便变得酥脆了。
两人一人盛一碗汤,随手掰碎肉干闲聊。
天开始飘起微雪,让茶镇这样的暖冬都变得清凉。
这雪落的突兀,星星点点却连绵不绝,落在地面即可消融,却依旧前仆后继的掉落,一层层的覆盖,留下突兀的水渍。
这雪下的并不美,像大颗的盐粒砸下来,留下又苦又涩的味道,如果用手去接,会砸的皮肤生疼。
陆一笙就是在这时开口:“你说,怎么样才能让这飘落的雪在地面留下痕迹?”
秦淮抬头,漫天的哀戚落下来,即便随着北风打着旋儿,也想要在空中多停留一会儿,不想落下来。
他说:“除非整个地面冰封。”
除非整个地面冰封,能够用广博的胸怀,接纳从天上落下来的异物;除非整个地面冰封,所有人都是一个整体,对不是对着哀戚的雪花事不关己;除非整个地面冰封,用足够的同理心表达关切,让掉落的雪留下它的故事。
这场雪很难不让人想起晴鸢,那哀戚的雪花落在地面消失,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竟也没有周围人问起。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整个春楼,都是沉默的罪人。
“那洛思轩呢,他不是看见雪花了吗?”
“他是随雪花吹尽的北风,风再烈,雪还是要落下。”接不住。
“应当有人告诉鬼婴,它的父母没有抛弃他,他们的离开,只是因为爱的太过用力。”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以洛思轩的能力不是查不到真相,只是他的心太易折,走不到那一步。
最终只是两颗心,太刚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