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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佛门亲家(1 / 3)

唐朝裴休宰相有一首《送子出家诗》云:“含悲送子入空门,朝夕应当种善根。身眼莫随财色染,道心倾向岁寒存。”

这首诗其实应该改为“欢喜”送子入佛门才对,因为近年来随着佛教蓬勃发展,学佛风气日盛,现在不少父母都很欢喜儿女学佛出家。纵使有少数的父母一时不了解出家意义,但为尊重儿女的意愿,顶多“生气”送子入佛门。然而经过一段时间后,发现儿女出家的人生道路反而更广宽,前途更有发展时,他们很快就会转“怒”为“喜”了,因此“欢喜送子入佛门”,这是现在不少父母的心情写照。

过去有些父母之所以怕儿女出家,主要是因为不了解佛教,以为出家就是所谓“青灯古佛”,只能吃斋拜佛修苦行,不能享受人间金钱、爱情、物质等五欲的快乐,因此不舍得儿女出家受苦。

然而事实上,如维摩居士“唯处居家,不着三界;示有妻子,常修梵行”。学佛修行的人,所谓“吾有法乐,不乐世俗之乐”,出家学佛,清净安乐,逍遥自在,每天徜徉在佛法大海里,与诸佛菩萨对话,平日所交皆是诸上善人,真是“口中吃得清和味,心中常在佛土居”。

出家所享有的法喜快乐,像佛世时的跋提王子,在家时虽然住在高墙深院的王宫里,每天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日夜都有卫兵保护,但是仍然感到恐惧,好像随时都可能遭人行刺,每天活在不安的情绪当中。后来出家了,吃的东西虽然简单,却是甘美饱腹;住的地方虽为林间树下,却觉得无比安全、无比自在,所以经常忍不住欢喜地大声喊出:快乐呀,快乐呀!

现在很多青年男女出家后,面对家人经常不解而好奇地问他们:为什么要出家?他们反而会觉得:出家这么好,你怎么不出家呢?

说到出家,记得在我出家不久,家师志开上人为了感谢我的母亲,把我送去跟随他出家,于是写了一封信给我母亲,开头就说“亲家大人慧眼”。因此当时我就知道,原来出家儿女的父母,跟佛门的师长,可以成为“亲家”。

四十多年前,当我开创佛光山之后,一些年轻的男女陆续在佛光山学佛出家,忝为师长的我,有千余名入道的弟子,所以佛光山的“亲家”也有千余户之多。

在我的一千三百多位出家弟子当中,不管男众、女众,都非常优秀,不过青年学佛,依佛门的规矩,一定要获得家长亲人的同意,这是最重要的。佛光山的亲家,少部分最初因为不了解,不欢喜儿女出家,目前十之八九的家长,都已经很认同儿女的志趣,也知道在佛门里一样有前途。

过去社会上有句俗话说“粥少僧多”,但实际上在佛门里是“饭多僧少”,尤其人间佛教的教育、文化、慈善、社教、行政,有许多事业都需要很多优秀的人才投入。因此,现代的佛教青年出家,大都是高学历,至少也得高中毕业,再经过丛林学院教育,才可以剃度。

在佛光山诸多弟子里,有的是兄弟一起出家,也有姐妹同时出家,甚至兄弟姐妹都出家的,也大有人在。例如佛光山现任住持心培和尚,哥哥慧日法师、姐姐觉参法师、侄儿慧灯法师,一家四人先后在佛光山出家,成为师兄弟。

再如少校营长退伍的慧得法师,与姐姐满穆法师,两人先后在佛光山出家。他们的父亲唐顺华居士,警界退休后,对佛光山一向非常护持,尤其尊重僧团“僧事僧决”的原则,是一位非常有正见的佛教徒。他曾为自己今生不能出家而感到遗憾,后来一双儿女相继出家,终于完成了他的志愿。

出生在基隆的满济、满遵法师,姐妹两人还未满二十岁,就在父母的鼓励下出家,然后漂洋过海到美国西来寺受戒。曾在台南科技大学教书的觉元法师,与妹妹妙兆法师二人,也是双双入道,现在分别担任南台别院与苗栗大明寺住持。

另外,在香港中文大学教书、现任佛光山香港佛香讲堂住持满莲法师,两个妹妹满醍、妙文法师,姐妹三人都在佛光山出家,而且都十分优秀而杰出。

像这一类,一个家庭中有几个人同时在佛光山出家的例子,为数不少。当然也有单独一人在佛光山出家的,如佛光山前任住持心定和尚,父母一直是佛光山的护法,因为心定和尚出家,兄弟因此成为佛光会的重要干部。

在阿根廷布宜诺大学建筑系毕业的工程师,现任国际佛光会中华总会秘书长的觉培法师,其父亲在台湾开设会计事务所,是一位名会计师,他把台湾各寺院作了多次比较后,欢喜送女儿到佛光山出家。

东吴大学毕业的吴宜庭小姐,曾任职中华航空,担任空服人员。父母为了她的出家,亲自上佛光山,跟我建立一段亲家因缘,并且殷殷叮咛祝福,希望女儿能在佛门好好修行,现在妙圆法师已担任佛光山文教基金会的执行长。

毕业于澳洲西澳大学医学系的觉弘法师,出家后担任我的护理,我常开玩笑说他是“蒙古大夫”。他的父亲曾在澳洲开业行医,母亲是澳洲柏斯佛光会会长,并都是佛光山的虔诚护法。从小由姑母带大的妙士法师,姑母圆照法师现为东海寺住持,妙士法师出家后,她也成为佛光山的亲家。

像这一类的家长,都比一般世俗上的亲家更亲,更有来往。想想,一个人能有数千个亲家,这需要多少的福德因缘成就呢。由于佛光山有这么多徒众的亲家,除了上述所提之外,我也不一一述说,现在只列举十位作为代表,一叙我与亲家的缘分。

家住员林的赖义明居士,是佛光山的功德主,原本要把两个儿子一起送到佛光山跟我出家,但是我跟他说:“只送我一个就好,一个留着在家照顾你。”他质问我:“在佛光山兄弟姐妹一起出家的例子很多,为什么我不可以?”我说:“各有因缘。”于是,他把当时还在台中商专就读的小儿子,提早送到佛光山出家,就是现在的慧宽法师。

出家后的慧宽,我要他继续把学业完成,甚至大学毕业后,又让他到日本留学。赖居士则为了儿子出家,特别发心替佛光山建了一间讲堂,并且提供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当书局,就如同嫁女儿一般。后来讲堂不敷使用,他又把家里隔壁的土地捐献出来,重建一栋更大、更庄严的道场,也就是现在的员林讲堂。他甚至说自己学佛之后,赚钱生活已是小事,现在他的人生目标,就是要赚钱供给我当弘法建寺的基金,所以他参加佛光会,也当选过理事,对于佛光山所创办的大学、报纸、电视台等,都很发心护持,助力很大。

赖居士做人很低调,从不居功,但是每年佛光山举办亲属会时,他都坐在第一排,有时候我请他上台讲话,他讲到自己当初送子出家时的自得,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当然,慧宽法师也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从佛光山丛林学院毕业后,先后担任过佛学院老师及都监院院长,现在帮我在日本群马开创日本道场。平时他经常应邀到校园弘法,很受学生的欢迎。尤其他擅长用佛法来化解现代人的情绪,纾解压力,一年当中总有上百场关于心理咨商、情绪管理的讲座,俨然是情绪管理的专家。最近他把平时讲演的内容,集结出书——《自在——人生必修七堂课》,甚受好评。

自从慧宽法师出家后,赖义明夫妇不管走到佛光山的哪所分、别院,大家都称呼他们“宽爸爸”、“宽妈妈”。他们送一个儿子出家,反而换来一千多个儿女,因此一直以送子出家为最大的光荣。

同样以送儿女出家为荣的黄宗昌、黄林足銮夫妇,在台东开设百货店,二十多年前他们的女儿永基法师在佛光山出家。当时台东佛教还不像现在这么开明,女儿在佛光山出家后,他们心里不舍,所以每个月都要上山探望三四次。后来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好在女儿是在佛光山出家,如果是嫁人,哪能一个月探望三四次呢?后来他们另一个毕业于静宜大学的女儿满升法师,也在佛光山出家,这时他们不再感到不舍,而是满心欢喜与祝福。

永基法师出家后,曾在善化慧慈寺担任过主管,满升法师也曾短期在屏东讲堂当过住持,后来因为对文学有很深的造诣与爱好,因此负笈中国南京大学攻读博士,前年已顺利取得学位,现在是佛光大学的助理教授。

早在二十多年前,佛光山在台东还没有设立分别院时,黄居士就曾经请我到台东文化中心讲演,主持皈依法会,甚至每个月都带领信徒回到佛光山朝山。后来台东成立佛光会,他是第一任的创会会长,也是台东日光寺建寺的发起人。三十多年来,黄居士夫妇俨然成为佛光山驻台东的代表,最近甚至鼓励他的一位亲人,把名下的一间安乐精舍送给佛光山作道场,对佛光山的护持,可以说不遗余力。

像这样欢喜送子出家的亲家固然不少,但也有反对儿女出家的。例如居住在台东的孔健居士,他是孔子的第七十代子孙,服务于教育界,是标准的儒家学者。他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大女儿孔祥玲,政治大学毕业;二女儿孔祥珍,台湾技术学院毕业。

这一对姐妹花大学毕业后,在母亲的支持下,选择在佛光山出家,我分别为她们提取法号“满纪”、“妙皇”。虽然父亲孔老先生极力反对,但是谁也没有办法左右她们,即使我出面劝说,也不能改变她们的决定。然而孔老先生认为他的子女出家是我的罪过,不但写书信恐吓我,甚至还扬言要杀我而后快。

其实,满纪、妙皇法师出家后,我也经常鼓励她们轮流回家探望父亲,给予宽慰。只是孔老先生当时正逢丧妻之痛,他把心中的不平之气,转嫁在我身上。不过我很能体谅他的心情,尤其后来听说他喜好石头,为了跟他建立友谊,我还特地购买奇石赠送。他虽然没有给我回应,但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