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回去赶紧写作业,刚写了两个字老李就下班回家了,看到家里锅清灶冷,问飞飞:“你妈呢?”
“卖猪去了。”
“啥时候去的?”
“一早就去了。”
老李皱着眉进厨房转了一圈,把早上杠上花让他补的那口破锅拿出来,借着微弱的天光在院里补锅。飞飞干脆不写作业了,过来帮忙打下手,等锅补好天也黑了,老李问儿子:“你妈咋还不回来?是不是又打牌去了?”
“有可能……爸,啥时候吃饭,我都饿了。”
“等你妈回来再说。”
正说着,大门“嘭”地一声被推开,一个陌生女人跌跌撞撞走进门来,父子俩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杠上花,只见她顶着个爆炸头,两眼发直像得了魔怔,也不看院里的两个人直愣愣往里走,走进房间卸米口袋似地一头栽倒在床上。老李跟进来问:“飞飞说你把老母猪卖啦,卖了多少钱?”
杠上花脸朝里背朝外,一句话也不说。
“你吃饭没有?”老李又问。
杠上花干脆拉过被子把头蒙上。
老李一肚子鬼火,气呼呼地转身出门拉起飞飞:“走,吃饭!”
“又吃面啊?”飞飞跟着老李去上次去过的那家小饭馆。
“嗯。”
“我都吃腻了,要不吃炒饭嘛?”
“好。”
走到饭馆门口忽听背后有人喊:“老李——”回头一看是村里的联防队长杨成光。
“是你啊老杨,吃饭没有?”
“还没有,火锅店有人喝多了打架,刚处理完转来。”老杨是个粗眉大眼的壮汉,胡子拉碴的四方脸透着一股威严。
飞飞亲热地拉着老杨的手:“杨叔叔,跟我们一起吃嘛,我爸请客。”
“哼!你倒是大方!”老杨脸一沉,手指着飞飞的鼻子:“你老实交代,昨天跑哪儿去了?何老师找你两趟找不到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让你抓紧时间写作业,开学交不到作业就不准报道,听到没有?”
“听到了。”飞飞低下头,声音小得象蚊子嗡。
“老杨,走,一起喝两杯。”老李诚恳地邀请。
老杨摆摆手:“今晚上值班,改天嘛。”
“那好嘛。”
老李和老杨道别,带着飞飞吃饭去。吃完回去的路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回到家里黑灯瞎火,黑暗中传来杠上花痛苦的呻吟声:“唉哟喂呀,唉哟……”
老李拉开灯,只见杠上花脸红得吓人,一摸额头吃了一惊赶紧出门找人,不一会儿老杨带着两个联防队员赶来,七手八脚把杠上花抬上一辆送货的三轮车,老杨又去找了件雨衣盖在她身上,几个人顶着风雨送她去医院。到了医院经过诊断得出结论是急性胸膜炎,需要立刻手术,抽出胸腔内的积液。
“你们先去交钱吧。”医生对跟来的几个人说。
“能不能先做手术,过后再交钱?”老李为难地搓着手。
“不行。”
这时老杨开口了:“我是柳河村治安联防队长,我们一个村的,我担保手术费一定会交!”
医生摇摇头,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我认识你们院长,我叫杨成光,不信你打电话问。”老杨又说。
医生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吩咐护士:“准备手术。”
老杨因为晚上还要值班,指示联防队员小苏留在医院,又对老李说:“家里你不用操心,飞飞交给我,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交代完就和另一个叫小林的联防队员冒雨走了。
夜深了,雨越下越大。柳河村家家关门闭户,屋檐淌着流水,水声哗哗响成一片。村东头一个漏雨的柴草棚里,冷得瑟瑟发抖的流浪狗缩成一团蜷在柴禾堆间,眼前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若明若暗的街灯。
这时候一个人影在村口一晃,接着隐入到黑暗中。对面几只手电光晃动,是老杨带着几名联防队员巡逻经过,等他们过去后刚才那人才又出来,沿着村里坑洼积水的街道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来到柴草棚对面一户房门前敲门:“嘭嘭嘭,嘭嘭嘭。”
流浪狗被惊醒,低声叫一声:“汪。”
来人回了下头,恰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照见他脸上一条骇人的疤痕。。
“咔嚓!”一个雷在耳边炸响,流浪狗吓得缩头钻进柴草堆里。
“啪嗒,”对面灯亮了,陈明亮出现在房门口,看到来人愣了一下,很不情愿地让他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