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划划。一通手势过后,护院点点头,明白了。他忙拱手补礼:“法曹大人,失敬!”
“我逛花楼,不必多礼。”薛法曹跳下墙头,辨认清楚方向,大步往老地方走。昆仑奴跟在他后面,又捶胸又抹脖子,满面戚色,想求薛法曹救救叮当。薛思春这时方知昆仑奴是个哑巴,遂大方地赏了他一块碎银,笑道:“你别担心,我决不欺负杏子。”
昆仑奴还想再比划,队长紧跑几步把他拉回去巡夜了。薛思春奔到杏子屋外,远远望见她的灯还亮着,侧影投在雪白幛子门上,只有杏子一人。
葵屋今天提早打烊,她的花牌应该来不及挂出去吧?薛思春加快脚步,连屋檐上那一排让他倒过霉的灰鸽子都没抬头看,三阶两阶跳过石板,伸手推门。
“杏子,对不起,来晚了!”他拽下腰里的钱袋子,往外掏出一把金锞子:“这些够吗?”
杏子抬起头,满脸泪痕。
他眼前立刻浮现出老仆那本书中的画面,一定是那样……一定是难以忍受的痛苦才使她哭得如此伤心。来晚了一步……
金锞子沉甸甸坠在地板上,薛思春恨恨攥紧双拳,怒火中烧。
“谁干的?!”他恨不得马上抓住那畜牲痛揍个半死。
“思春君,帮帮我,呜呜……”杏子梨花带雨,扑进他怀里。
*
薛思春一瞬失神,缓缓收臂环紧了怀中人,一下一下轻抚她后背,安慰道:“杏子,没事,都过去了。无论是谁伤了你,我十倍奉还他,可好?”
“杏子不知道是谁……”她仰起脸,泪珠挂在睫毛上,惹人心疼。
伸袖替她揩净脸颊上的两行泪,薛思春信誓旦旦保证:“杏子,相信本法曹。我明早就去查,查出来之后把他揍一顿带出城,仍给山里的土匪和豺狼虎豹。”
“思春君,屋主说,杏子的恩客付下一整年费用,摘过花牌便离开了。所以……”杏子低头,略略拉敞领口,露出小半个香肩,轻声说:“所以,请享用。”
薛思春闭上眼,竭力稳住呼吸。
吾池杏子主动投怀送抱,这好运来得太突然,叫他手足无措。薛思春握住她的手,硬下心肠,谨慎地问:“所为何事?”
肯撇下一掷千金付足整年风花雪月钱的豪爽恩客,转投他的怀抱,除非她深爱他,或者她有所求。思春君希望听到前一个答案,但看这样子,多半会是后者。
上次可是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呢,杏子,所为何事?何事值得这般姿态?薛思春一语不发,静静等候她的回答。
杏子又哽咽了,哀求道:“法曹大人,京兆尹抓走了叮当,说她杀人。求您救救叮当,”
“案子么?我会秉公审案,从不冤枉好人。”薛思春推开杏子,叹道:“你不必如此。公事是公事,本法曹不受贿赂。”
“是私事……我一无所有,思春君肯帮我,总该报答您些什么。”杏子又扑过去,偎在他胸`前蹭两下:“我们葵屋,美食便是美色,美色便是美食,杏子真心请您享用。”
“众所周知,我是断袖。”薛法曹坚决拒掉杏子并不高明的色|诱。
杏子闻言,伸胳膊攀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低声细语:“思春君不是断袖呀,杏子知道。因为思春君脸红了……唔,现在连耳朵也红了。”
热气一字一句吐在他耳根,激的血色直涌。
心口突突直跳,他有些把持不住,猛然揽紧杏子的腰肢。顺势侧头,嘴唇恰恰贴在了她脖颈上。杏子逸出半声嘤咛,不自觉地向后退缩。念及叮当,复又软绵绵迎上,任君采撷。
耳鬓厮磨,薛思春闭目问她:“杏子,你喜欢我吗?”
“不敢、不敢喜欢。”杏子颤唞着,双手向下寻到他腰间的革带,试图解开。
“现在呢?”他吻下去,自脖颈一路吻到肩头,舌尖扫在锁骨上,问她:“现在敢了吗?嗯?”
“嘭嘭!嘭!”
门外传来昆仑奴愤怒的捶地声。薛思春抬起头,屋门大敞,刚才忘记关。他抱着杏子留恋片刻,替她拉好衣领,叹道:“好吧,我不该趁人之危。”
昆仑奴又愤怒地捶两下地板,虎视眈眈盯着思春君从杏子面前消失。
“瓦当!你赶跑了法曹大人!”杏子满脸通红,跑到门口冲昆仑奴发脾气。
“呜哇!”昆仑奴怒目以对,攥住廊下新挂的扫晴郎,狠命摔到地上,同样冲杏子发脾气。
“你不明白!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杏子捡起扫晴郎,气咻咻关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补昨天的~
第九章
大牢内馊味刺鼻,鼾声四起。夜已深了,连衙役都在支着胳膊打瞌睡。
薛法曹先寻金吾卫找到京兆尹,一听死者是鸿胪寺的张卿,果然不肯放手,定要连夜审问清楚。他下牢巡视一遍,推醒牢头取了钥匙,径自提出叮当,劈头就问:“你知情吗?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还你清白。”
叮当早哭肿了眼睛,脸上抹成个五花脸。她呜呜咽咽直掉泪:“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