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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1 / 3)

我,也总是神色淡淡。

为何会这样,母亲也从不跟我解释。不过,家人们常有些闲言碎语,我却听出了大概。

父亲的家在京城。据他们说,那是一个比这里要大上无数、美上无数的地方,到处是高阁楼台,遍地如锦繁花。

而这所宅子,不过是父亲的一处田庄。

他们说,母亲原本也住在那京城,是父亲照着六礼正经娶来的夫人。

可后来,怀有身孕的母亲突然生了一场大病。此病不知根由,父亲从宫中请来太医,又请神占卜,都说母亲病症怪异,不可治。非但如此,还须将病人及早送走,以免累及家宅.

于是,母亲被送到了此处。

出人意料的是,母亲的病好得很快,且顺利地产下了我。

但是,母亲病好之后,父亲却一直没有将她和我接回去,且以恶疾为由将母亲休了。

说到这些,那些家人都欷歔不已。

他们说母亲那时中的邪秽,这般状况要换做别家,一床草席卷了送到庙宫了事。父亲却将母亲一直照顾,即便休妻也不曾抛弃。

他们说,父亲在朝中是个大官,京城的家中早有了贤妻美妾儿女绕膝,过得这般美满还不忘来探望母亲,实乃大善之人。母亲当年病好,说不定也是因为父亲德泽深厚,故而老天照拂。

“阿芍可怨恨母亲?”弥留之际,母亲曾这样问我。

我摇摇头。

母亲脸上浮起一丝虚弱的笑。

“母亲知晓你不爱这里。”她幽幽地说:“母亲也不欲受人眼色。可母亲无处可去,唯有如此,才好保你不致挨饿受冻。”

我看着她,没有言语。

“阿芍可是有话要问母亲?”她说。

我拧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才小声问:“我父亲是谁?”

母亲微微一怔,看着我,目中神采忽而黯淡。

“阿芍,你没有父亲。”她轻轻地说,被褥下的胸膛微微起伏,唇边笑容苍白:“母亲亦从未得过恶疾。”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又变得纷纷杂杂。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不大像个常人,我有些常人不会的本事。

我听得懂鸟言兽语。

五岁时,有贼人夜里潜入我和母亲住的院子。我发觉了,硬是大喊大叫招来家人,把贼人抓了起来。事后母亲曾问我,如何发现贼人。我懵懵懂懂,说那是一只常来讨食的黄鼬告诉我的。母亲那时看着我,长长地叹口气,却一再告诫我切勿这般与别人说,懂得鸟言兽语的事也万不可在别人面前显露。

我很是听话,将自己的小伎俩隐藏得很好,除了母亲,谁也不知道。

如今遇到妖男,却将我与“常人”二字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

我有了别的想法。

我难道跟他一样,是个妖么?

可我什么也不会变,什么术也不会施,甚至不会像妖男那样来去自如,书上哪个妖会生成这样?

这些念头,让我很是迷茫。

我万般懊悔,那时要是有勇气向母亲再问清楚一些就好了。

“老妇不晓得过去服侍之人如何教导,如今女君孤身在这宅中,更非长久之计。京中主公亦早有所虑,命老妇速陪女君返京。”堂下,周氏慢条斯理地说。

我看看她,只见那粉白的脸上浮着和善的笑容,一双眉毛高傲地扬着。

“不急呢。”我一脸无谓地:“尚有十日,母亲丧期方满三年。”

周氏的脸上立刻拉下许多,重现那夜三更我强行将她吵醒并将一叠厚厚的孝经放在她面前时的表情。

“如此,还请女君收拾收拾,十日后启程。”周氏昂着头冷冷地说,略略施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