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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1 / 3)

柳亚东叹气儿,“眼下凑活就泡面。”

兰舟笑:“外地人一般不吃,我们觉得香,他们嫌太脏。”

“别见怪。”柳亚东听着烧水动静,闭着眼喏:“人就是这样儿,闲,欠。”

“未必这么说。要是我,出去看一看闯一闯,再叫我回去看那些听那些,我也嫌。”

“......”

“你不是?”

“我他妈也没见识过什么啊,比不出来。”

“比你原来。”

“我原来?我原来,是条......圈养的土狗。”柳亚东龇牙,“我这会儿是没娘老子的野狗。”

兰舟搓脸,前胸一起伏,叹:“柳野狗。”

“哎。”柳亚东嘿嘿乐,“破船儿。”

遇风了,阳台竖着的晾衫竹“啪”地歪倒横地,如一记响鞭。

日后二人都想过,那或是一个警告。

前两夜平安,一如任何剧作,波澜总在煞尾。三晚交锋,足够分辨谁唯喏,谁凶猛。这次庄家手生,下注是凭本能,凭肾上腺素。杠杆那头豁胆押闲大手笔的,居然是女人,叫石红。黑子小森提前把资料说给邵锦泉归档:是个省城房地产小开发商,北京广州两头飞,五十未婚,没别的,就这点儿怡情的消遣。全国四处她脸太熟,到咱们素水赌,小地界她安心,说人也都朴素。石红两颊松懈,褐斑累累,抽烟开宝马,装了二十万现款兑筹码,赌桌上推过去,划过来,身家增增减减无定数。她很依赖小森,先头捻出张黑桃Q记零,啐骂臭手,就招呼小森来起底牌。荷官秉公办事,说站立投注者不允起牌,石红就起身,拽小森一屁股搭上自己位子。一桌赌客,嫌不嫌,骂不骂,她丝毫不顾。

小森伸手,颤巍巍捻出张梅花九。石红大喜过望,抱着他就嘬了口,又按他脑袋进自己胸口。

明眼的都清楚,小森这把再要逮死这条鱼,赔情卖笑不够了,恐怕要卖春。

事儿偏偏就出在小森头上。伍翔大惊小怪给老苏电话,直喊,哥!哥!小森他妈六点多的火车票往北京!我一摸他枕头就掉出来了,我给撕了,哥你看住了,别真叫他跟着那男的跑!老苏电话里嗤笑,说你鬼精,票他妈给你撕了,那苕货溜个鸡/巴?操!你说他几犯贱?我怎么没多卸他两胳膊?

伍翔支吾,老苏皱眉,说你有屁快放。伍翔憋出个条件,说您得给我抽点水头呀。狗日的东西!说出来算你成一笔“生意”,给你开奖金!老苏切齿道,再不讲就拔掉你一口黄牙,你莫跟老子翻。

伍翔忙说:他上回拖四赚了两万,没跟你说!我偷听的,那北京少爷窟窿堵不上了,他叫小森替他填完,填完就带他一道儿去北京。

放他妈逼的臭狗屁!赌狗的话他也信!老苏好险没把翻盖机掷进护城河。

消息通给邵锦泉,他附耳到焦丽茹跟前。焦丽茹灭了烟蒂往赌场里一望,站起来皱眉说:“高小森呢?叫高小森来。”

“老大姐借一万的码。”侯爱森歪过头,虚着嗓子:“小森替他找阿迪去兑了。”

邵锦泉一怔:“坏了。”一按掌,“找码房!”

簇拥去查看,果不其然。高小森是有备的,房间里狼藉一片,桌椅翻倒,筹码一地,保险柜空敞敞。吴启梦头发散乱,仰面痛吟,狰狞着脸,正捂着肋骨上汩汩冒血的窟窿。侯爱森箭步过去,咚地跪下,扶起他头脸:“阿......阿迪!!打救——”

“谁敢打?引条子来?你去挡?”邵锦泉蹲过去,摸着吴启梦汗津津的白脸,问:“阿迪,看我,能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