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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改5(3 / 3)

贤妃冲自己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心领神会。

“平西妹妹真是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昭和一脸担忧,还作势要搀扶顾瑜。

“没关系。”顾瑜冲她微笑。

傻子么?这都看不出来?昭和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说话间贤妃的宫女已经来到顾瑜身边。

“皇后殿下她们已经知道了事情,吩咐奴带郡主去换衣,郡主请随我来。”宫女说道。

顾瑜点点头,昭和也在一旁忧心道:“快去吧,冬日里冷,湿了里就不好了。”

你知道冷还倒这么满?顾瑜心中骂道,但面上还是微笑,随着宫女告退。

殿外的连翘有些惊讶这个时候看到顾瑜走出来。

“怎么了?”连翘问道。

“常见的事,湿了衣裳,你带郡主换一身吧。”宫女说道。

连翘神情复杂地接过顾瑜,拿起备用的灯笼在前打着,然后说道:“走吧。”

宫里一路上都有灯火点缀,如暗夜游龙般。

夜风卷起顾瑜的衣裙,果酒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有些冷。手炉里的碳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赴宴的时候没有再加,所以温度也越来越低。

“我觉得我要感冒了。”顾瑜小声嘀咕道。

“郡主说什么?”连翘回头问道。

“没什么。还有多远到?”顾瑜问道。

“已经到了。”连翘说着,打高了灯笼。

尚服局今日也很忙,这种大宴备用的衣衫总会额外留下。像顾瑜这样九岁的衣裳并不多,所以很快便找到了。

几个宫女领顾瑜到净房简单清洗,然后就在门外等顾瑜换衣服。

这些衣服顾瑜穿过一次,所以再穿一次并不难,只是门外的宫女们等候时的窃窃私语,也传进了顾瑜的耳朵里,所以费了些时间。

“这就是平西侯那个遗孤?真是好命!”

“唉,别说了,没了亲爹,义父也厉害啊……听观风殿的说,孙将军在西北势力很大呢……”

“不是说沈相公如今掌控了西北吗?”

“对呀,前几日不是还听说王相公要对付沈相公,结果没有得手吗?“

“是呢是呢,我还听说连张大学士也投靠沈相公了……”

“暹罗那个使者据说进京先行拜会了沈相公才进宫朝拜的……”

“……”

这些人跟沈渊多大的仇啊……宫里的人这么议论难免会传到圣人耳朵里,圣人会怎么想怎么做?顾瑜一边换衣服一边想。

不过,听起来十四叔在西北的事情有些艰难啊……这也是难免的,与百姓不同,西北的兵将只认顾淮这个名字。但以十四叔的手段,收回西北大权只是时间问题。十四叔似乎不急着拿回阿耶的兵权,可能是顾虑圣人忌惮,也可能是为了西北不要太乱。

“叩叩——”

顾瑜正想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郡主,您换好了吗?”有人轻声问道。

里边的女童换衣服时间未免有点太久了。

顾瑜系好外衣,说了声“好了”,向门外走去。

换罢衣裳连翘带着顾瑜疾步回去,虽脚步匆匆却也有条不紊。灯火幽微,烛光葳蕤,连翘打着灯笼在右前侧先行一步,快要回到大殿时廊桥出口前突然窜出两个人来,两人未打灯笼,但眼尖的顾瑜还是认出来者即是李宥和他的书童。

那二人快步向顾瑜连翘走开,容不得她们后退。

“郡主……”连翘顿了脚步。她是知道之前东阳郡王为难顾瑜的事的。

顾瑜一抬手,示意连翘不用慌张。该来的躲不掉,既然做了这场“偶遇”,李宥自然是有事要做。

顾瑜屈身施礼。

李宥笑嘻嘻地开口:“郡主妹妹好巧啊!”

“是啊!郡王又要来欺负小姑娘了?”顾瑜抬头看着这只小狐狸,夜色幽暗,对面之人仅一步之隔,在连翘打着的灯笼的微光下,可以看到他如玉的面庞和眼角的笑意,以及藏在这具华贵皮囊下的算计。

“妹妹惊扰了。吾此次来是向郡主妹妹赔罪的。上次的事,是吾顽劣了。”李宥忽然收起嬉笑,一本正经道。

“郡王客气了。”

李宥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郡主妹妹不知,这宫中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只看表面,吾亦然。”

顾瑜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而这宫中,想要做成一件事,又谈何容易。”李宥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所以,吾先在此给你赔个罪。”

什么?顾瑜抬头,而李宥假借着行礼,双手拱在身边忽然一变,向顾瑜的双肩重重推去。

推……推……

“……”

“……”

明明应该栽落水中啊……

李宥惊讶地看着只有自己胸口高的女童,即使穿着好几层襦裙身形看上去也单薄瘦弱不堪一击,此时却如同铁柱般纹丝未动。

而女童忽然勾唇,露出一个本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微笑,在夜色下显得有些瘆人。

“你是不是很气?”

一旁的连翘偷偷笑了。

李宥摇摇头,“我不气。”

然后抵在顾瑜双肩的双手又一用力,向湖里倒去。

遭了!连翘心下一惊,顾不得多想也跟着跳进湖里。

而此时一旁一直未有动静的书童忽然扯开嗓子大喊:“快来人啊!郡王被平西郡主推进湖里了!”

女童收起笑,冷冷地看着书童。

远处的宫灯向这边流动,顾瑜眯起眼,隐隐看到许多蓝青的身影不顾天寒水冷跳湖救人,而宫殿处皇帝的仪仗在灯光中越来越近……

张津赶到张家的时候,已经是除夕申时末了。

“不是说了不回来了吗?”张大老爷皱了皱眉,看到老太爷拉下脸又改口道:“正好,在二老爷后边给他加一张桌子,快来吃饭吧。”

老太爷脸色稍缓,然后说道:“老二那里太远了,加我旁边罢,正好有些日子没见了,我有话要问他。”

小厮在张大老爷复杂的眼神中将张津请来。

张津没有想象中的风尘仆仆,精神看上去很好。

“因为一路上走着一路买着,忘了日子,差点赶不回来。”张津笑着走进门说道。

买?买了什么?张大老爷伸长了脖子看过来,他两手空空并没有带东西呀。

“东西我让管家登记在册了,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家里的兄弟姊妹们平常不得空出去,我便趁机会买一些回来。”张津讨巧说道。

“还以为你今年不回来过年呢。”张大老爷装作不经意提起道。

“哪有的事。”张津笑笑,“我让小厮说晚些日子回来,他大概听错了,以为我过了年才回来。”

张津说着,从腰间的钱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然后呈给老太爷。

“因为听说苏州有位名医擅医疑难杂症,只是不好见……于是多逗留了几日……所幸求得一罐丸药……”

“记得老太爷总说背部酸痛,可以以此缓解。”

老太爷的表情愈发和蔼。

“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孩子。好了,快些吃饭吧。”

张津微笑着点点头。

张大老爷低着头恨恨:这个小兔崽子,惯会这些收买人心的把戏。

一场家宴就在团圆和睦的气氛继续进行了。

歌舞还热闹着,张津的宴席也摆了上来,在一众张家子弟艳羡的目光中,张津一口肉一口菜吃得很香。

“接下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在这里守夜罢,我老了,要回屋休息了。”老太爷说道。

“是。”众人答道。

“竹清啊,你扶我回去。”老太爷说道。

于是又引起了张家子弟的羡慕嫉妒恨。

“张三真好命……”所有人心底都划过这么一句话。

灯火璀璨中,老太爷带着张津离开,明明只少了两个人,大堂里却沉寂了下来。

“这小子……”张大老爷恨恨低语。

“大哥,津儿被老太爷看重你似乎不高兴啊。”二老爷装作无知地问。

“二弟哪里的话……”张大老爷收起脸上的恨意,转为了笑。

差点忘了人家亲爹还在自己手边。

“我是担心竹清……赶了这么久路……还没歇息就被老太爷叫过去……容易劳累啊。”

二老爷不在意地笑:“大哥不用担心,家里的其他孩子想这样劳累还没办法呢。”

意识到这话似乎太过阴阳怪气了些,二老爷也连忙改口:“我是说,津儿还年轻,不累。”

大堂里因为张津的到来气氛变得诡异,老太爷屋里的气氛倒是温馨。

虽然刚回来但是老太爷屋子里的炭火没有断过,因此进门就暖烘烘的,婢女跪坐在一旁煮茶,爷孙二人在书桌前谈话。

“寿城的事,做得不太漂亮。”老太爷说道,“但是你这个年纪,能想出这个对策,已经不容易了。”张老太爷说道。

拿钱除自己家的人,这种事一般人不会做,寿城天高皇帝远,这种事也没人想做,出力不讨好。不过真得做了也是好事,起码这几年他们不敢再造假。张家多少管事想做但是不敢做,他这个孙儿倒是舍得一身剐。

不是有句俗语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孩子比他几个叔伯有出息多了。

“孙儿愚钝,少不得要您指教。”张津谦逊道。

“在我这里就不要客套了……说说吧,你说的那个棉花,是打算做什么?”老太爷问道。

棉花这种东西,他家也用过,虽然不易枯萎,但是白花花的摆着不招财气,因此家里宁愿摆些富贵的、矜贵的花。

“我是想种一些,做被子夹层的。”张津答道。

“夹层?”老太爷想了想:“这个怎么夹?用骨朵儿做夹层吗?那成本可不低呀。”

张津说声是,然后提笔在纸上一边写一边说道:“我来的路上打听了各个地方棉花的价格,花朵多在二十文到二十五文一株,但是种子很便宜,一亩地大概费种子五十文,来年可产出八百石棉花……也就是一亩地可以做八九十床被褥。”

“至于销售,可以参考青丝来,专用于富人或者官员……当然,最好成品先给府尊送去……再打点一些……”

“你怎么能料定府尊会帮你呢?”老太爷好奇地问张津。他知道张津必定是胸有成竹,不然神情不会这样自信。

“我在寿城的时候……借住过一户农家……”张津慢条斯理地说道,让人觉得他只是在回忆而不是在编故事:“那家农户将卖不出去的棉花打得松散后夹在被子里,很是保暖……孙儿心想西北比咱们这里冷,如果大规模种植做成被子必然是一笔好生意。”

老太爷赞许地点点头:“咱们张家,到了你阿耶这辈,都是老实人,想不出什么好点子,还好你争气啊……”

张津低头微笑。

“三郎君这是心想事成了?”小厮没好气地问道。

一会儿说要留一会儿说要走,张津是随心了,黑锅还得让他背。

张津哈哈大笑,用手指戳了戳小厮的额头:“行了,也别委屈,给你买糖葫芦吃。”

小厮脸色大变:“三郎君你怎么恩将仇报!”

张津又哈哈大笑。

明年去京城的话,应该是能给“同乡”带去好消息了。他如今已经到了家里,不知道“同乡”在京诚又是怎么过年的呢?

蓬莱阁的歌舞早已停下,各国使者和大臣们已经被送出宫城,留在皇宫的外人,便只有顾瑜一人。

东阳郡王已经被救起,只是还在偏殿昏迷不醒,太医院的御医们被从家中叫起送进宫里。冬日里跌入湖中不仅仅是溺水,还发起了高烧。

主座上皇帝的脸色阴沉,殿中跪着的书童瑟瑟发抖,顾瑜则身形笔直。

“你说,东阳是被平西郡主推进水的?”皇帝声音沉沉,可见他的气愤。

书童随抖如筛糠,但还是低头答道:“是……郡王和郡主告歉,结果被郡主推了一下,跌入了湖里。”

告歉是因为之前平西郡主第一次进宫就被东阳郡王捉弄了,这话让殿内的人更相信了书童几分。

贤妃在一旁平静地问道:“平西才九岁,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说罢众人纷纷看了看女童,瘦瘦小小,身形笔直,看上去确实不像是她动的手。

“贤妃不知道,武将家的孩子自小就比别人拳脚厉害些。”丽妃阴阳怪气道。

但是贤妃这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毕竟顾瑜才九岁,东阳郡王过了年就十四岁了,再厉害他们也想不到顾瑜的力气能比李宥的力气大。

“那么平西呢?你怎么说?”皇帝看向顾瑜。

顾瑜身形直直,神色未有慌乱,只是紧抿着的嘴角泄露了她不甘的情绪。

“不是我。”小小的女童身形直直,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平添了几份可信度。

书童虽身形发抖,但还是狡辩道:“平西郡主自然不会承认。”

顾瑜转头冷冷地看着他,书童吓得一个哆嗦,但是没有改口,只是磕头说道:“请圣人为我家郡王做主,郡王被平西郡主害得昏迷不醒,如今生死未卜……”

“同行的其他人呢?”皇帝问道。

一个太监拱手出来答道:“同行的宫女是尚仪局的女官连翘,郡王刚落水就下去救了,但是水性不好,如今也昏迷着。”

皇帝看了一眼贤妃,贤妃低下了头。

这是躲事了。在场的明眼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连翘可是打着“贤妃的人”的名号,这般不堪重用,怪不得贤妃羞愧。

“让太医院的人尽心救治……等东阳醒来再问……至于平西……回去在家候命……”皇帝说道。

众人应声是。顾瑜被送出宫门,但是事情不是到此为止了,圣人搁置此事,也是为了看看“受害人”怎么说。这样也好,总好过被一杆子打死。既然圣人没有在宫里就处置了顾瑜,可见这件事不会太严重。

只是……真的有这么大仇吗?顾瑜神色凝重。看来回去她有必要好好问问古伯了。

一路途径的坊里传来爆竹声和舞乐声,除夕夜里家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马车里顾瑜的神色如同泼墨。

一到顾宅门口甘娘子就在等着了,一边给她披上貂裘一边递过一个花鸟鱼纹手炉。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手还这样凉?”甘娘子忙不迭地问道。

“宫里出了些事。”顾瑜说道,欲言又止。

“古伯随我来,我有话要问。”

出事了?一众人面面相觑。不过还好,郡主回来应该是和出的事无关。众人心中想道。

顾宅因为没有教书先生的原因,书房很小,只有耳房的规格,书也很少,也没有什么古玩装饰,唯一富裕的就是笔墨。

顾瑜进屋,几个婢女合力抬来暖炉然后退下,屋子里只剩下顾瑜和古伯两人。

“有一位宁王,阿耶在时,和他有什么仇怨吗?”顾瑜开门见山问道。

古伯听说宫里出了事,心里也是惊异,但是见到顾瑜回来,以为出的事和顾瑜无关,这时又听到顾瑜问他这话,心里便有了不好的猜想。

“仇怨倒是没听到有什么仇怨。将军在北地时,被宁王提拔,要说恩义倒是有。”古伯老实回答道。

“我在宫里遇见了宁王的遗子。”顾瑜说道,“其实第一次进宫时,我就遇到他了。当时他对我态度并不好,但我没有在意,只以为是皇后殿下不满被贤妃抢了风头让他来找茬的。”

“但是今晚的事,明显没有这么简单。”

就知道出事了……古伯提心吊胆地听顾瑜继续说。

“今晚昭和公主先是泼了我一身酒,我以为只是为了让我出丑便没有躲。换衣裳回来的路上要经过一架廊桥,东阳郡王就是在廊桥上等着我过去。他本来想推我入湖,但是没料到我身手不凡,于是他自己跳入湖中,他的书童大喊是我推的。”

顾瑜说道,不免气愤。

古伯则在一旁惊掉了下巴。

“这……”

“我与他素未谋面,所以我想,应该是阿耶和他父王有些瓜葛。”顾瑜解释道。

古伯为难地低着头,踌躇再三终于说道:“这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娘子说。但是娘子比一般孩子聪慧些,知道这事也不打紧……”

“宁王当年还是先太子时,你阿耶是宁王的人。后来因为西北事,被文王也就是当今圣人推举到西北除寇。当时朝堂上的争斗我也不懂,只知道当时两位殿下都重用你阿耶。后来宣武门……两位殿下兵戈相向……宁王被当时的圣人……但与你阿耶并没有什么关系啊……”

顾瑜听得目瞪口呆,心想恐怕就是因为这事才被李宥记恨上了吧……

不过……宁王当时是太子,被当时的圣人……

“宁王事后来是怎么说的?”顾瑜忍不住问道。

古伯愈发惶恐:“这种事不能乱问的!”

“无妨,我心里有数。”顾瑜神色凝重:“我想这事也就是东阳郡王对我恶意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