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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一章 粮食 003(2 / 3)

1944年的秋冬季扫荡是从十月份开始的,目的只有一个,还是粮食。北面是第二十六师团的一万两千人,南面是独立混成第九旅团的五千人,另外还有华北治安军的一个军零两个师约五万人。肖扬再次集结了五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团迎击敌人,我中心区四个独立团负责袭扰日军后方。今年的玉米、高粱、谷子大丰收,日军夏粮没有抢够就来抢秋粮了,我军奋起反击,各村的民兵利用联防组织打击敌人的进攻,使日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坂本吉太郎现在是日军第二十六步兵群的司令了,官拜少将。他集中了六千日军来攻深县县城,这是第二十六师团师团长柴山兼四郎中将第二次攻打深县了,九月那次他被肖扬杀的大败,对深县的抗日政府和武装部队恨得要死怕得要命,无一日不想将他们斩尽杀绝。此时,坂本吉太郎探知县城里我军兵力空虚,中心地委和从前线送来的大批伤员都在城里。他这次是直奔共产党的领率机关而来,他的五个大队装备有数十门迫击炮和步兵炮,他自信满满,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占领县城。

郭鹏的独立团预备今天游击滹沱河以北,部队还没出城,敌人就出现在北方了。真是老天保佑,他因为等地雷晚了一个小时,否则的话,赵兰芝就要唱空城计了。几百颗地雷被埋在了城边,赵兰芝率领中心地委的所有委员登上城头一看,只见倒伏的玉米秸杆一眼望不到边,旷野上日军黄乎乎的压了过来,他们像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布满了收获后的田野。兰芝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这个冤家又来了,准备打。”县大队长杨登云说:“赵书记,城里只有一个独立团,鬼子这回是志在必得,我们不宜硬碰,现在走还来得及,咱们还是先撤吧。”赵兰芝把杏眼一瞪,厉声道:“绝不能撤退,野战医院和七百多重伤员都在城里哪,咱们跑了他们怎么办?从现在开始谁再敢说撤退二字,即以逃兵论处。现在出去在平原上失去依托,更容易被敌人消灭。再说城里还有一百多万斤公粮,那是准备给部队过冬的,难道要送给鬼子吗?杨登云,你被撤职了,县大队现在开始由莫天书记指挥。我们只要像上次一样守一两天,主力就会来救我们。城池必须守住,所有的机关干部全体参加战斗。现在是杀鬼子报仇的机会,机会难得,以后也许不会有了。要死大家一块儿死,要活大家一块儿活,谁也不能惊慌失措临阵脱逃,我现在授权地委委员们执行战场纪律。”郭鹏一拍胸脯大声说:“兰芝,我们跟着你干,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让鬼子来吧,深县独立团不是好惹的。”杨登云也涨红了脸嚷嚷着要打,地委和县委的几十个委员都表示要坚决完成任务。

部队早已做好了准备,电台已经给前线的肖扬、左云发了电报请求支援,接下来就是争取时间了。我军主力远在衡水前线,部队急行军也要几个小时才能赶到,何况他们面对的是日军一个旅团和伪军五个师,战斗已经打了三天了,肖扬还有没有余力来解深县之围都不知道,赵兰芝决心靠自己的力量打一天。一天之内,张子华、古大存、董朗的独立团就会赶过来,他们是中心地委的部队,兰芝一个电报,他们就得飞奔过来。

独立团的三个营分守北、东、西三门,县大队守南门,中心地委的警卫营充当预备队。深县的地方武装是非常硬的,赵兰芝够硬,部队更硬,深县独立团的底子是洪涛武工队的二分队,战斗力非同小可,深县县大队得天独厚,装备棒极了,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深县子弟,从五一大扫荡拼到今天,战士们哪一个不是英雄好汉,我军两千人气势如虹,敌人要想从他们的手里夺取县城,简直比登天还难。这还不算,各党、政机关的几百名机关干部都有武器,他们已经编好了组,准备敌人一旦冲进城里,就打巷战,城里的青壮年群众也都拎了刀、枪、棍、棒准备与敌人血拼,他们有一万多人,坂本吉太郎是没有看见他们,看见了就跑了。郭鹏见敌人的云梯不多,火炮口径不大,他估计敌人上不了城头,就会集中兵力突破城门。他的部队只放了少数兵力在城头,团主力重点防守城门。

深县的城防工事是左云亲自指挥部队构筑的,那些从日军铁路线上搬来的铁轨、枕木都用来加固机枪火力点,地堡上面以铁轨为梁,钢板为盖,钢板上面还有枕木和沙袋,每个城门都受到左、右、前三个地堡共六挺机枪的保护,左右两个地堡都挨着城墙,那里是火炮的死角,日军炮兵根本没有办法摧毁它们,日军步兵只要从城门里一出来,就会遭到机枪火力的三面夹击。根据以往城池防御战的经验,小炸药包比手榴弹管用,深县城里准备了大量的炸药包,上次没打完,这次又准备了不少。毕晓凡和王曦的野战医院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一旦出现了伤员她们就立刻抢救。四个孩子在野战医院里茁壮成长,左八路已经一岁零八个月了,长得又白又胖又壮。孩子们从小见惯了血,被伤员们抱来抱去也不认生,他们是伤员们的开心果,每天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珠看大人忙进忙出。这座旧县政府的办公大楼红砖碧瓦十分坚固,是县城里最好的房子,中心地委原来在里面办公,野战医院一来,赵兰芝就把这里让出来给伤员们了。

炮弹的爆炸声打破了寂静,敌军开始攻城了。伤员们赶紧用双手捂住孩子们的小耳朵,他们出生在战争年代,成长于战火之中,就不可避免的要经历枪林弹雨的考验,战斗在东、西、北三座城门处展开,枪声、炮声夹杂着地雷的爆炸声一起涌来,简直是震耳欲聋。左八路、肖卫国和郭破虏已经会跑了,他们眨巴着大眼睛倾听着,尽管大人的手掌能挡去大部分的音量,但传入他们耳中的爆炸声依然很大,八路兴奋极了,他想挣脱大人的掌握到外面去看一看而没有成功,看来枪炮声是他与生俱来的音符,他很欣赏这场雄伟壮丽的交响乐。母亲已经顾不了他了,赵兰芝在拼命战斗,她的儿子在她的后面,她像一头母狮一样战斗,绝不容许日寇踏进县城半步。

北、东、西三座城门都被敌人轰开了,日军步兵蜂拥而入,独立团的三门步兵炮向敌军喷射榴散弹,一炮打过去就死伤一片,暗堡内的轻、重机枪猛烈扫射,密集的弹雨从三个方向封住了城门,日军傻傻的向前突击,一看就不是老兵,全是新兵蛋子,他们一批批的冲上来又一批批的被扫到,三座城门都快被尸体填满了,日军还在拼命进攻。他们的炮兵观察员趴在尸体之中用无线电步话机召唤炮火,我军面对城门的地堡被日军炮兵集火射击摧毁了。城里的民房到处起火,老百姓伤亡很大,屋顶的火力点被炸,部队的伤亡直线上升,郭鹏把最后的预备队都填进去了,赵兰芝马上把中心地委警卫营拨给他指挥,日军被挡在城门一带无法推进半步。